半月彎福身,“皇上萬福?!?/p>
君卿夜冰冷的目光落在了半月彎的身上,看清她一身破爛衣衫時,不禁皺起了眉頭,但嘴上卻只問道:“為何在此閑聊?”
半月彎不語,只是淡淡瞅了風贏一眼,意思已是再明顯不過。
君卿夜是何等精明之人,只一眼就看出風贏的不對勁,倒也沒有再細問什么,只道:“先去看看她,有什么事稍后再議?!?/p>
縱是心中有萬般不愿,風贏也聽得出君卿夜的話中之意。他本以為有一個睡美人已是麻煩不已,可現(xiàn)在看來,麻煩的遠不止此人,這個沙迷蝶,更加危險。
君卿夜已發(fā)話,風贏不從也得從,只能硬著頭皮,帶著半月彎一道去了鸞鳳殿。
端坐于床前,半月彎細心地為女子診脈。果如她料想的一般,情況更加惡劣了,但她能讓她如此奄奄一息,也自然能讓她再次生龍活虎。大筆一揮,狠下幾味重藥,藥方遞與梓桐時,卻也令梓桐嚇得瞪大了眼。
半月彎知她疑惑,解釋道:“姑姑莫要擔心。這位姑娘的生死,攸關奴婢的性命,奴婢沒有十分的把握,也不敢妄下此方?!?/p>
梓桐瞧她模樣也不像是在撒謊,不再多問,只吩咐了其他的宮女前去取藥。
這時,君卿夜緩緩踱了進來,不冷不熱地道:“你有十分的把握,卻讓她的病情再度復發(fā)?”
半月彎低下頭不看他,避開他的眼,此人太精明,沒有什么事他洞悉不了,“治病本就需要時間,這位姑娘病的時間又太久,病情反復,也屬正常?!?/p>
“你說,朕應不應該相信你呢?”
半月彎沉默了一陣,終是清脆應聲:“皇上已別無選擇?!?/p>
這一次,換了君卿夜沉默,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卻是越發(fā)的好奇,但也出奇的冰冷。
君卿夜沒有開口,但風贏卻是按捺不住,厲聲道:“放肆,竟敢沖撞皇上?!?/p>
“奴婢嘴笨,只是實話實說而已,若是因此沖撞了皇上,還望皇上恕罪。待奴婢治好了這位姑娘的病,皇上再定奴婢的罪也不遲?!彼邪盐罩蔚昧诉@個女人,自然也有把握保住自己的命,這世上,還有什么風比枕頭風更厲害?
待床上女人再度清醒之時,便也是她們聯(lián)手之日。
有了這個女人的幫助,再加上一個決不會坐視不理的佑親王,這一仗,她決不會輸,也絕對不會輸?shù)诙巍?/p>
低眉順眼的態(tài)度,但脊背卻挺得筆直,聽似恭敬的話語,亦隱隱透出幾分不屑。是的,不屑,他竟然如此令她厭惡,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卻排斥著他。
終于,他開口了,卻回以她同樣冰冷的話語,“她生,你生;她死,你死?!?/p>
“謝皇上開恩!”
她的話從來不多,但句句都顯得諷刺。開恩,或者在別人看來這便是恩典,可在她的眼中,他從來看不到任何的感激與惶恐。她是不怕他的,他一直知道。他越來越迷惑,為何面對明明厭惡至極的事情,她仍表現(xiàn)得那樣的淡定?
現(xiàn)在的她,又戴上了無欲無求的面具,仿佛一切在她眼中都不值一提,除了她的命。他能一眼看出,她不愿死,可她卻又不怕死,這本身就很矛盾,可她就是給了他這樣奇怪的感覺。
君卿夜不愿多說,有些事看得太明白,反而就失了興致,幽暗的雙眸掃過她那身打扮,淡擰起眉,“起來吧,隨梓桐去換身衣裳?!?/p>
她的破衣爛衫,到底還是礙了他的眼。半月彎低著頭,仍舊是淡漠的口吻,“謝皇上?!?/p>
她起了身,卻不再看他一眼,只是慢慢走近梓桐,施了一禮,“姑姑,有勞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