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連老天亦有所感應(yīng),這一日,極其陰冷,還飄著些零星小雨,半月彎被鎖在囚車里,緩行至午門。
對于噬魂咒,君卿歡只知其一,卻不明其二,她確實可以感應(yīng)到君卿夜的心思,但若想完全地控制他的行為,她與他之間的距離不可超過百步。這一點,其實與迷術(shù)很相似,但最大的不同是她需要的只是自己的雙眼。
一直沒有機會再靠近他,但午門行刑,她明白這是自己最后的機會,只要她能離他再近一點……
雨,細細密密地飄在她的發(fā)上,及腰的長發(fā)隨意披散著,即使只穿著一身囚服,亦難掩其絕世姿容。她驕傲地昂起了臉,她的傲氣不允許她在大周的百姓面前低頭,便是真的要客死他鄉(xiāng),她也定要以最驕傲的姿態(tài)展現(xiàn)人前。
那些街頭站立的老百姓,聽說她是刺殺皇帝的女子,本來個個都備好了臭雞蛋要砸她,只是,當她天人般的容顏出現(xiàn)在眼前,人人似都癡傻了一般,緊握在手的臭雞蛋,竟也不忍再扔出去。
怔愣亦只在一瞬間,在某個人扔出了第一個臭雞蛋之后,那些如同中咒般的老百姓忽然驚醒了一般,瞬時瘋狂了起來。臭雞蛋一個個投打在半月彎的身上、臉上、頭發(fā)上,她卻始終保持著高傲的姿態(tài),不卑不亢,不惱不怒。
遠遠地,她終于又看到了他的臉,近乎完美的五官,令他不似一國之主,更像是人間妖孽。離得越近,她的感覺就越強烈,她仿佛能聽到他心跳的聲音,越來越有力。
她突然笑了,雖一身狼狽,卻用她的雙眸,直勾勾地望進他的內(nèi)心深處,她要掌控他的心神。只是,片刻過后,她終于還是選擇放棄,到底還是太遠了,除了能影響到他的情緒,他似乎并不為她所動,或者,她還是太急躁了,似乎還應(yīng)該更靠近一點點才行。
直到被押上斷頭臺,她仍舊一臉鎮(zhèn)定,唯有眸中的暗潮洶涌泄露了她的情緒。近了,終于近了,他離她不過百步,她緊抿的嘴角,終于露出一絲幾不可見的微笑,她失去的一切都要向他一一討要回來。
風(fēng)揚起她的發(fā),在雨中飛舞著,更襯得她媚態(tài)橫生,縱然是在生死一線,她的美仍是讓人移不開眼。
她從來就知道自己有多美,只是從不愿在他眼前綻放自己的一切,她如霧的明眸蕩漾著水波粼粼,勾起人無限的遐想。她知道他在看她,一眨不眨,也知道他的心跳在加速,怦怦有力,這正是她想要的,噬魂咒的能力一點點在釋放,而他的眼神,也一點點在變化。
君卿夜如墨的鳳眸緊盯著她的臉,仿佛一眨眼便會錯過一切,她嘴角的笑意讓他費解,更讓他覺得迷惑。
他不愿移開眼,仿佛落入了萬丈深淵,四周盡是沒有邊際的幽暗,又仿佛如在云端,飄飄然不知身在何處。他心神微凜,似乎感覺到有什么不對勁,卻也找不到原因。知半月彎擅使迷術(shù),他早已有所防范,更何況她身無外物,不可能利用藥物,為何他總感覺自己的心神在游離?
四目相對,心中的癡與怨,在這一刻似乎都被放大再放大,他心中潛藏著的一切灰暗,似乎都在這一刻被輕易揭開。他強自鎮(zhèn)定心神,卻仍是移不開自己的眼,明知不該再繼續(xù),卻還是忍不住沉淪。
似已動情,似已成癡,他迷亂的雙眸中,她的微笑那樣的舒心,他的心跳越來越狂亂,那綿綿不盡的情意,讓他自己也困惑不已。他以為他只是一時心動,卻為何能感應(yīng)到內(nèi)心的情意在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