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贏孰輸還未見分曉,你何必在此自作多情。”言聲而下,音繞堂終寂,洛明辰信手復(fù)將黑子落于“入”位七三路,沉穩(wěn)相待。
“不入旁門,只攻要害,妙子。”笑意漸濃,安陵析痕遂應(yīng)黑子,以攻勢化攻勢,力道卻仍留下半分于她。
“奉棋,觀而不語。”低首落子相應(yīng),音未歇時洛明辰便以‘沖’路化了他的堵截,然仍蹙下蛾眉,久久散不開。心中百轉(zhuǎn),自知若攻,則七三路黑子必死;若保,則失先手。躊躇下眉目愈發(fā)濃默。
“何不棄此子?”微以言聲,安陵析痕展扇于指端間,涼風(fēng)頓襲,周遭皆靜而不語。
“此子乃攻之關(guān)鍵,棄之,則攻勢不存。”沉聲相應(yīng),洛明辰漸也盈笑,大抵怕于他前連顏面都存不下去。
風(fēng)繚繞于堂口,裙擺處鎖了風(fēng)音,大有靡靡之道。
思忖再三,洛明辰終落子于“入”位七四路,保子。然已失先手,那方安陵析痕不過以“撲”勢相阻,黑子便落入“死”地,止十余回合。
“‘入’位黑子盡死。”緩緩起身,洛明辰終是狠心扯出一絲笑來示他,語氣卻也平絡(luò),“你贏了。”
“知道你為什么會輸嗎?”依是笑語,安陵析痕亦也旋身而立,檀香木扇隱著濃濃暖意相慰,“兩人對奕,膽大者棋風(fēng)潑辣,開局之首便奮勇前進,人有‘氣吞山河如虎’之勢。膽小者,重于防守,步步為營,舉棋不定,唯恐一招不慎,導(dǎo)致敗失。穩(wěn)重者深思熟慮,棋風(fēng)矯健,貌似平靜,卻早已成竹在胸。輕浮者則急躁冒進,行棋不顧后果,終因一葉障目而全局敗北……如是一波復(fù)又一波,你怎可參透,惟要以不動應(yīng)萬動,方可成大事。”
“難得你能說這么多話。”虛眸迎上,終待他落了話音洛明辰惶然寂然而笑,嘆道,“是忍不住之舉還是贏棋后趾高氣揚之作?”
“不過嘆你太過認真罷了。”搖扇于空,安陵析痕清朗笑起,含帶一分天真之色,竟毫不在意方才她話里的譏諷,至半晌便終又收了扇,一詞一句吐出唇絳,字正腔圓,“成大事者,必要斤兩相稱錙銖必較。”
“若有大志,何必隱于府中,出相入將豈不更好。”
拂袖于此,洛明辰寂然轉(zhuǎn)身,留他話音只一笑而過,再不入耳。她卻是不屑他,即使贏了這盤棋又是如何,他不入朝廷,便只能做書生。然,百無一用是書生,終歸是,百無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