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一指掩上薄唇,安陵析痕淡淡轉(zhuǎn)眸相視,動作依是盈滿了秀雅,待虛眸復(fù)又向里探望一番方回身低聲言道,“你家主子可是要在書房待一夜嗎?”
“這……”眉心淡淡凸起,初兒攏了燭臺近上一步,亦輕了話音,“主子這幾日一直在批六部文冊,若是批不完,大抵是要睡于書房了。”
“嗯。”微以頷首,安陵析痕正身負手,復(fù)又淺淺笑起,“把燭臺給我吧。”
“這……”哏下言語,蹙眉更重,初兒實不知他葫蘆里裝的什么藥。
“還怕我吃了她不成?”揚笑于空,安陵析痕抽指接下那方燭臺,邊也掠了柔意,入耳清暖,“我想和你家主子談?wù)?,她卻是太倔了,我也總先要找個臺階再拾級而上才好。”
“主子今日心情不太好,王爺說話自當(dāng)也謹慎些才是。”隨著燈盤離手,初兒忙低首輕聲相稟。老實說她并不厭王爺,才貌雙全者本就少,更何況他的脾氣又如此爾雅清雋,每至見他,即是有天大的不滿也隨著他那潤潤而秀的笑意抹散,哪里還有別的念想,竟是——求之不得的好主子。
“有勞了。”單手托了燭臺,袖衽處垂下三分灌上暖暖夏風(fēng),繚繞于人前格外淡雅。安陵析痕勾勒了笑,隨撩了袍擺掀起簾子踏入。然這一走,卻倒似未走,原來站立的那處依還彌有竹葉清香氣,怔的初兒一愣,貪婪吮|吸。
書房不算大,卻擺滿了書冊。自窗格架至花梨木案前全數(shù)是卷帙幀箋,繞過屏風(fēng)后還有,安陵析痕看罷唇角不覺勾了笑,此處書房當(dāng)初吩咐布置時皆都是用了心的,此雖為書房,也不過只堂口半間屋子而已,再向里卻是寢榻了。竟是方便起居觀書,困乏就寢了。蘭薰清氣自香薰下襲襲飄來,安陵析痕方又回神相探,指端燈火映下半闕清眸,隨之言笑,“太黑了看書害眼。”
“不是說晚刻去我房里么。”微以言聲,筆尖處卻未停,洛明辰只淡淡相言,隱著冷氣。
氣穩(wěn)五臟,安陵析痕大抵也習(xí)慣了她的清冽,倒也不大在意,只當(dāng)于暑夏中消悶的言話。復(fù)又走上前兩三步,燭臺落于桌角,他便也扶案彎了身淡淡一笑,氣撥旋耳,“你不困,我也是要歇的。誰知你會何時回房?。?rdquo;
冊卷之上筆觸稍停,洛明辰只覺這句話說得極其有意思,方抬首相觀,卻不巧他的身子彎得太緊,她這冷不丁的一抬恰撞上他的下巴,狠狠咯上一片,不覺讓安陵析痕一陣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