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攢眉凸起,李行低了身子停了停,稍有疑慮,不解道,“公祖卿王與東方卿王必是那一刻進(jìn)府,如是多的難民別說他們饒不過,即是青州知府也該惱了,若是把難民都抓進(jìn)牢獄里如何是好?”
“倒是求不得讓他都抓進(jìn)刑獄里。”冷笑覆上,洛明辰終是低眸淺抿了一口烏龍茶,濃澀由舌尖流進(jìn)心底迤邐展開,層層漣漪。燈火映上側(cè)面,她視著半盞明茶方又言下,清謹(jǐn)肅絕,“牢獄里,就有飯吃了……”
“主子,難民出事了!”
一聲漫入耳根時,洛明辰正于城門茶肆處酌飲,只不過一方幡布撐起的棚子,徒為過往行客添了方便。幾張桐木陳舊案桌,由著四條長寬板凳圈起,便是一人一壺一盞一清風(fēng),羈旅歸客無不于此停上一停,花三文錢買口茶喝,卻實(shí)能趨疲解乏,頗受眾人恩感。
初兒自馬上落下,一路沉降面色,唯等繞案迎上洛明辰慌貼耳低聲暗啞道,隱著急迫慌恐。
“可是又急了。”一袖子推了茶盞,洛明辰方掏出素帕來拭了唇角,心下雖疑卻仍不動聲色呵斥初兒的慌張不靜。她于此待了半日,親眼迎來公祖暮與東方溯郁的錦轎,亦清神沉目送走他們。日色正中,這一時,應(yīng)恰是他二人入青州知府之處的時候,難民亦都全數(shù)趨至府前,她實(shí)不知還能出什么大亂子。
“青州知府吩咐官兵……亂棍打死難民無數(shù)……”稍摒了呼吸初兒方又言下,雖是被主子責(zé)罰,然自己實(shí)在不能沉靜,出口便又是音不平氣不穩(wěn)。
“亂棍打死?”蛾眉緊蹙,拈帕指端稍有一頓,洛明辰終轉(zhuǎn)眸看向初兒,目若冰潭般復(fù)問道,“死了多少?”
“多數(shù)……多數(shù)都死了……府前大片血跡,現(xiàn)在官兵都在清撤尸體……”
“可是公祖暮吩咐的?”暗聲截了話音,隱著清冽。
“是東方溯郁,親自安排知府所做。”彎身回上,初兒極盡平了氣息方才道下。
“惡貫滿盈。”極力吸下一口冷氣,洛明辰尚略怔下氤氳出四字,至云遮陽色時方又回神過來,冷音示于初兒,隱著清絕王氣,“先去那處看看。”
撩了袍擺翻身上馬,信手抽過馬韁一聲呵起,無不讓過路人驚嘆。此等女子好有功夫,單是那等身姿便不可小覷。然還未嘆罷,便又見其身后一個丫頭亦一躍而上乘風(fēng)追去,惹起黃土漫漫,眾人皆掩袍護(hù)了眼,至清風(fēng)徐下再抬眸時,竟了無一人,唯剩城門之后浩浩湯湯的天涯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