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無關(guān)。”洛明辰瞥了目不欲看他,然面色仍是蒼白。蘇硯卿也好,洛明辰也罷,皆都是懼雷聲響,好不于他前失了顏面。
“堂堂正卿王妃,不怕殺人不怕放火,竟是怕……”音略頓下,安陵析痕反拈了笑,唯不說。然心下卻滑過一絲靜謐,是溢了清香的笑。
“我要走了。”旋身而立,再不顧他的嘲諷,洛明辰降下面色至梳理整齊,正是夜半。
“即是穿了蓑衣也要記得打把傘,外面雨大的很,萬事小心些。”說話間安陵析痕又往雕團架間靠了靠,目光微瞇,淺笑于她,“真不用為夫陪著?”
“不必了。”她轉(zhuǎn)身欲離,聲音淡漠至清冷,竟比窗外雨聲更寒。
他知,她必是有所怯,砸堤之事并非兒戲,她愈冷,便愈是怯。淡漠亦實不過遮掩她心中的畏懼罷了。
“為送公祖暮與東方溯郁離開青州城,今晚知府行居處大擺筵席。夫人去了且要好生砸,砸出個江河湯湯為他們二人黃泉路上送行,也好過同僚一場。”他笑,眉目流轉(zhuǎn),聲音卻如三月春風(fēng),溫軟香澤,恰能撫去她心中的怯寒,“看來這頓晚宴竟是最后的繁華了。”
“繁華么。”洛明辰微有一頓,終又于玉簾前轉(zhuǎn)過身,目光掠上,抵進他之眸底,竟如嗅了蜜汁入了桃園般恬靜。這當(dāng)緊口,他卻還能說出如此笑話,她終也有所佩服。長噓出一口冷氣,她終是掀了簾子踏出,然音卻如數(shù)留下,是以接上他的玩笑話,“是寂寥罷。”
“好是大氣。”啞笑連連,望著她早已消逝的背影,安陵析痕終是勾勒了唇際,展眸于她方才睡過的衾被之上淺笑道,“信心回來便好,為夫也就放心了。”
青州城外西郊,十里。
傾盆大雨,山河浩蕩,洛明辰立于堤壩之上,眼見得一百余只糧船于風(fēng)雨之中飄搖浮沉,無不有心重之感。雷聲轟鳴于耳,狂風(fēng)呼嘯于目,江水滾滾,驚滔拍浪,音直可驚天動地,借以大勢,她終是狠狠咬了牙際,一聲令下,竟比雷聲更響。
“砸!”
上百具锨斧齊聲揮下,一記比一記厲絕,落于堰埭之上,竟是一個又一個深坑!江水大漲,百斧齊下,聲嘶力竭之處,堤壩斷絕,江水乘勢而下,巨浪滔天,猶如巨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