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慎吐了一字,安陵歷弦也亦凝了面色,余光禁不住又往那文書上瞥了一眼。
“墨關(guān)造有八丈高的城墻,城內(nèi)百姓亦是富庶,雖糧草暫不至,他們靠著剩糧也可撐個幾日。”云帳前的安陵析痕抽了身子,忽言聲而下,眉目皆有流轉(zhuǎn),“五弟寂遙傳來文書,我們就放心便是。何況,青峽關(guān)雖已攻下,卻不知苻朝也耗盡了氣血,不會那么容易打下來墨關(guān)的。”
“這……咳咳……倒也頗有道理。”一陣干咳,蘇衍炙只覺下不來臺,如此深妙的玄機(jī)怎又是他能懂。如此咳了半日,為賺回顏面,景仁方又轉(zhuǎn)眸看向安陵析痕道,“那再等等吧。”
“是啊父皇,先靜待兩日,看這墨關(guān)符朝是打得還是打不得!”眉挑斜鬢,安陵歷弦緊攥了攥手中的文書,語氣盡是激冽。
“太子倒是說的不錯。”安陵析痕微一笑,眸光滑過半分溫色,“或許此次苻朝就是想要摸我筇朝的底呢。青峽關(guān)雖破了,卻于他半點好處也無。敬延自知此次內(nèi)損極大,再打也無益。如若他還想繼續(xù)攻打墨關(guān),我們就全力迎戰(zhàn),讓他知道我筇朝將士皆是英勇善戰(zhàn)之輩,萬不會妥協(xié)!他想要試探,那我們就來個順?biāo)浦圬M不更好。”
“是啊。我筇朝將士是苻朝三倍,青峽一戰(zhàn),敬延深知我筇朝兵力強(qiáng)盛,實不好打,我們雖敗卻也給了他一個下馬威,讓他軍心有亂,墨關(guān)再戰(zhàn)就實在沒了底氣了!”安陵歷弦忙又接上,一語擲地,竟隱著天子的英朗。
“好!”目閃矍鑠,景仁狠狠咬下一字,長袖負(fù)后,竟是少有的硬氣,“敬延啊敬延,我筇朝遲早要將你碎尸萬段!”
涼風(fēng)灌下,云帳皆擺,眾人皆吐了口氣,唯安陵析痕微瞇了目,淡淡看著景仁模樣心下百轉(zhuǎn),只覺哪一處不自在。
自殿中折回,安陵析痕方想繞過千步廊,恰遇上月白輕衫相覆的陸翰予,不覺一頓,方又回轉(zhuǎn)了身子輕道,“事情辦完了?”
“是啊。交代下的都辦了。”舉袖輕彈了彈衣襟處的塵土氣,陸翰予并不作笑,反嘆出氣來,“我這一去半月余,你著實為難死我了。虧得你比她狠,竟是不知那些老母子妻……”
“做干凈了么?”一聲截下,安陵析痕亦凝了面色,低音問他。
“無一漏。”寂然抬眸,陸翰予方又淡一笑,睫眸處閃過一絲黯然,“你不怕她恨你么。”
“恨總比死強(qiáng)。”淺一負(fù)手,安陵析痕竟也微扯出笑來,旋身襲至廊前,展目于外,“那些人活著就是刀是劍,早晚要讓她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