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寂。
自府前下得轎來洛明辰便是昏昏沉沉的模樣,興許酒喝的多了,連著腦仁都一處悶的疼。
吱退了下人,一路跌跌撞撞步至正寢間,卻不想推開門的剎那,一把迎上他的眉眼,竟驚了她一記。
“怎還未睡?”淡卷了珠簾,洛明辰襲步進(jìn)房,秋風(fēng)自堂口前掠下,卻也滑去了半身頹累。
“夫人不來為夫睡不著啊。”手間把玩著案間的紫砂壺,安陵析痕盈眸淺笑,余光掃了她微醺的眸方又輕道,“冷不冷,方吩咐初兒取來了松石暖手爐,你借著暖一暖吧。”
“不必了。”淡移了步子至妝臺前,洛明辰淡啟了聲,甚以連眸都不曾抬起來看他。
“可是累了?”目光尋著她落至菱鏡間,安陵析痕終斂了絲笑,沉聲以問。
“今晚朝殿大宴群臣,你怎未去?”透以鏡間凝著他的模樣,洛明辰手間捏起蝶紋桃花木梳,方又啟聲,“今晚,卻是熱鬧了些。”
“我還以為什么大事,是夫人太高興了吧。”一聲漫入,安陵析痕隨旋身而立,襲至她身后復(fù)又勾了唇角,“筇敗了符,卻是要好好慶賀一番。為夫雖未去,然心里卻也歡喜的很。”
“是做給景仁看的吧。”淡起了身,洛明辰兀自繞過他的腰身折至床榻前,方又言下,“看看你這個淸睿王爺究是有多厲害,這一方朝賀,若是少了王爺是否還能歡喜的起來。”
“夫人總是看得清為夫。”兩手合叉一把環(huán)上她軟腰,安陵析痕輕將下顎抵進(jìn)她發(fā)絲間,復(fù)揚(yáng)了唇際的笑,“夫人今晚喝的這么盡興,看來那一方朝殿有沒有為夫,都是一樣的。”
“你總是不道實言。”目光落至翠帳前,洛明辰只須臾不動地凝著珠簾一角,惶然一記冷笑,“我說什么,你便隨什么,倒是越發(fā)會演了。”
“是啊,辛辛苦苦等夫人到三更天,竟是就咱們兩個唱,連個捧場的都沒有。”輕將下顎支在她肩側(cè),安陵析痕復(fù)將闔著她腰身的兩手緊了一緊,方又笑道,“趁著今日舉朝同賀,我想陪著夫人說說話,好么?”
“隨你。”硬生生自他懷里抽出身來,洛明辰只一淡聲,兀自褪了外衫襲上褻衣,亦不顧他,扯了枕被便躺于里側(cè),連著翠帳一處落下來,似這房里從未有過安陵析痕一般。
淺滅了琉璃罩下的燈火,安陵析痕隨而臥進(jìn)云帳內(nèi),那一側(cè),他竟覺她是滿身的涼意。
“皇家園林一事,你可還要插手?”淡以轉(zhuǎn)身,安陵析痕輕聲于她,他知她必是睡不下的,如今這般田地,彼此皆睡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