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林祥說:“呂市長說得對。以緯通目前的狀況,也只能見招拆招了。”
呂有順釣魚時煙癮大得驚人,幾乎是一支接一支。每次垂釣,他揣的煙都不夠,最后還要靠杜林祥接濟。杜林祥也有了經(jīng)驗,除了自己抽的紅塔山,每次也帶兩包好煙留給呂有順。接過杜林祥遞上的香煙,呂有順說:“上市的事,你放開手腳去干。于公于私,我都會大力支持你?!?/p>
杜林祥感激地說:“沒有呂市長,就沒有我的今天。你就是我的恩人。”
呂有順擺擺手:“都是朋友,不說這些?!?呂有順忽然話鋒一轉(zhuǎn):“對了,聽說順龍集團目前也在籌備上市。各人做各人的生意,按說應(yīng)當井水不犯河水,不過萬順龍這小子心眼多,你也要留意一下?!?/p>
杜林祥立即警惕起來。摩天大廈那一仗,他敗得太慘。對于萬順龍的“心眼”,他可是有著切膚之痛。
見今天呂有順心情不錯,杜林祥也順勢說道:“河州現(xiàn)在都在傳,陶書記就要退休了,呂市長是當仁不讓的下一屆書記人選?!倍帕窒樵缫褜⒆约航壣蠀斡许樀膽?zhàn)車,他也希望呂有順的仕途一帆風順。
“當仁不讓?”呂有順輕輕哼了一句,“官場上哪有什么當仁不讓。河州是省會,也是副省級城市。這里的一把手,可有不少人盯著。就說那些已經(jīng)是省委常委的人吧,比如什么組織部部長、宣傳部部長、省委秘書長,真叫他們來河州擔任市委書記,一個個也是歡天喜地。而我,畢竟還不是省委常委。”
杜林祥說:“可你在河州工作多年,對這里的情況熟悉,況且你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
呂有順搖搖頭:“林祥,你如今也是領(lǐng)導(dǎo)了。當你公司忽然出現(xiàn)一個人人爭搶的肥缺,你會僅僅從工作能力來決定繼任者嗎?”
杜林祥沒有吭聲。就說破格提拔莊智奇吧,除了工作能力,自己不也有平衡各派勢力的考量?一家企業(yè)尚且如此,遑論高深莫測的官場。
呂有順又說:“幾個月后,有位旅法畫家要來河州辦畫展。我想著就安排在摩天大樓里吧。你準備一下,既要端出排場,又不能讓太多人知道?!?/p>
一般的畫家來河州辦畫展,堂堂市長是不會上心的。杜林祥立刻意識到,這位旅法畫家必定大有來頭。在圈子里混久了,杜林祥也聽說過某些畫展里的名堂,他試探著問:“都有些什么畫,要不我安排企業(yè)買幾幅?”
呂有順搖搖頭:“你手頭也不寬裕,這方面就別費心了。把場地安排好就行?!?/p>
時間已是深夜,呂有順伸了一下懶腰:“今天就到這兒吧,明天一早我還要飛去北京?!?/p>
今晚的夜釣,呂有順與杜林祥都斬獲不少。這些可憐的魚,若克服類似天降餡餅之類的誘惑,也能活得更長久些。艾特瑪托夫在《斷頭臺》中曾說:“貪財、權(quán)欲和虛榮心,弄得人痛苦不堪,這是大眾意識的三根臺柱,無論何時何地,它們都支撐著毫不動搖的庸人世界。”人尚且不能,何況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