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偉民說:“上次在楣園時,我就談過,河州的萬順龍也打算買這個殼,目前雙方談的價格在四千五百萬左右。我和杜總是老朋友了,在同等價格下,可以優(yōu)先把殼賣給緯通。但如果你們的報價低于這個價格,恐怕我就很難出手了。”
莊智奇說:“據(jù)我所知,谷總買這個殼時,只花了兩千多萬。這才幾年時間,價格就翻番了?!?/p>
“莊總,你是資本市場的老手,不過剛才說的,可就是外行話了。”谷偉民展現(xiàn)出強勢作風(fēng),“大家都知道,買殼容易洗殼難。我為了把這個殼洗干凈,理順這里面的債務(wù)關(guān)系,花的錢多了去了。”
莊智奇笑了笑:“大家都是明白人,我也就直言不諱了。如果谷總已經(jīng)把這個殼洗干凈了,你會舍得賣出來嗎?只怕我們接手后,還得重新洗一遍。”
“莊總說話,總像沖鋒槍上刺刀——連打擊帶諷刺?!惫葌ッ裨谵k公椅上比畫著刺殺的動作。
莊智奇臉上始終掛著笑容:“江山易改本性難移?!?/p>
谷偉民說:“做生意嘛,講究自愿。如果杜總覺得我要價過高,也可以選擇放棄嘛。說實話,萬順龍那邊,可是一天幾個電話在催。”明明對面坐的是莊智奇,谷偉民卻說“杜總覺得我要價過高”,他的意思是說,我跟杜林祥才是老板,這價究竟高不高,你莊智奇說了不算。
莊智奇見對方咄咄逼人,主動退了一步:“買賣嘛,是談出來的。作為買家,當(dāng)然是希望價格越低越好?!倍帕窒榻唤o他此行的任務(wù),是來探聽虛實,莊智奇不想一上來就和谷偉民鬧僵。
接下來,話題進(jìn)入大眾股份這家公司的具體運營情況。莊智奇的話越來越少,到后來幾乎是谷偉民在滔滔不絕地講個不停。眼看臨近中午,谷偉民起身說:“中國證監(jiān)會的領(lǐng)導(dǎo)召見,我下午就要飛去北京。接下來的時間不能陪諸位了,所以中午略備薄酒,款待一下大家?!?/p>
谷偉民是商場老手,他也看出莊智奇此行,就是銜命進(jìn)行火力偵察的。既然自己已經(jīng)花了一上午時間,把基本情況介紹清楚了,就沒必要繼續(xù)陪他們耗著。
谷偉民的用意,莊智奇自然能猜到。他笑著說:“谷總一番盛情,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
谷偉民訂的餐廳是利苑,也位于中環(huán)附近,走路就能過去。谷偉民邊走邊介紹說:“利苑是香港很有名的一家高檔粵菜館。它由廣東軍閥、國民黨軍政大佬‘南天王’陳濟棠的幼子陳樹杰先生于1973年創(chuàng)辦,風(fēng)靡中國港澳地區(qū)及新加坡。利苑最擅長在傳統(tǒng)粵菜的基礎(chǔ)上加入世界上其他美食元素,以及大江南北菜式的精髓,變化萬千?!?/p>
眾人走進(jìn)包間,一位穿著得體的白領(lǐng)麗人,早已等候在里面。谷偉民正想介紹,高明勇卻主動說:“不用谷總引見,這位謝小姐,我們在北京就見過?!?/p>
“對,對?!惫葌ッ衽闹竽X勺,“瞧我這記性!”
對于謝依萱,高明勇可謂印象深刻。倒不是因為謝依萱有什么特質(zhì)令高明勇過目不忘,而是北京楣園聚會后,杜林祥忽然問自己,謝依萱是否像河州的某個女人。
高明勇絞盡腦汁,也沒發(fā)覺謝依萱長得像誰。此番相遇,高明勇把謝依萱仔細(xì)打量一番后,心中仍在嘀咕:“像誰呢?我怎么一點也看不出來?!?/p>
“小謝,你辛苦了?!惫葌ッ駥Υ聦僖彩潜虮蛴卸Y。
謝依萱點頭微笑道:“谷總,這都是我應(yīng)該做的?!?/p>
谷偉民招呼眾人落座,并對謝依萱說:“你也在這里一起吃吧?!?/p>
謝依萱卻說:“公司里還有事情,有一份文件讓我下午一定要傳到新加坡。”
谷偉民“哦”了一聲,之后和藹地說:“工作忙,你也要保重身體。”
盡管谷偉民、莊智奇心中都藏著心事,在席間卻對生意閉口不談。他們都明白,做生意就像談戀愛,有時不能過于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