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牧希望這樣一個結(jié)果:既能把英人異教趕走,又不得罪朝廷。唯一的辦法是,讓英人意識到西藏是一塊啃不了的骨頭,知難而退。這樣他們就不會再給朝廷施加壓力,朝廷也就不會怪罪到西藏頭上、攝政王頭上了。所以,傳令丹吉林陀陀立即抓捕處死西甲喇嘛之后,他又派快馬使者向前線總管俄爾噶倫送去了親筆寫就的催戰(zhàn)箭書,大意是能勝則速發(fā)義兵,就像狂風(fēng)掃雪,把洋魔從大高原掃到英吉利海上去。不能勝怎么辦?他沒說。沒說就是不能不能勝。
快馬使者剛走,就有駐藏大臣官邸的人前來報知:三大寺代表團已經(jīng)出發(fā)了。
攝政王問道:“文碩大人派了誰做統(tǒng)領(lǐng)?”
回答說:“沒派誰,文碩大人自己去了。”
攝政王一愣,原來文碩是說他自己呢:“此統(tǒng)領(lǐng)驛馬脾氣,說走就走。”文碩為什么要自己充當(dāng)統(tǒng)領(lǐng)?明明他已經(jīng)在風(fēng)口浪尖上,卻還要引火燒身?難道他真有辦法據(jù)退英人異教,上慰朝廷下?lián)岵孛??但不管駐藏大臣此去有何結(jié)果,對他攝政王都是有利的,就等于文碩至少把一半責(zé)任攬到自己身上了。他心里突起一絲感激,這個文碩,和以往的駐藏大臣不一樣,倒是個一心為了西藏的干才。
攝政王覺得文碩的好心應(yīng)該得到回報,便把白熱管家叫來,吩咐他,從丹吉林派一個七品俗官漢餐大廚師,派一個五品僧官藏餐大廚師,再去雪村揀選一位漂亮能干的姑娘。駐藏大臣文碩是俗世之人,從北京孤身遠來西藏,自然需要女人照顧。又寫了親筆文書:沿途各宗谿官民,一律按達賴喇嘛和攝政王出行規(guī)格,給文碩大臣供奉食宿和支派烏拉。
之后,攝政王迪牧倒頭便睡。真是累了,不僅身累,更是心累。
這時白熱管家匆匆進來,在他耳畔小聲說:“佛爺,佛爺,浪喀加布來了。”
攝政王沒有睜眼,哼了一聲,頭一歪,表示自己要睡覺。白熱管家只好重復(fù)一遍。迪牧還是沒睜眼。白熱管家為難地退出來,立在門口,不安地搖搖頭:這怎么辦,這怎么辦?能干的他似乎還沒有遇到過這樣難辦的事情:既不能讓客人等,又不能讓主人醒。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見攝政王大步從里面出來,問道:“你剛才說什么?誰來了?浪喀加布?為什么不把我叫起來?快快快,他在哪里?”
迪牧活佛和白熱管家一溜煙跑下大自在佛殿二層,直奔護法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