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昏暗,隔絕了外界的雨水嘈雜,是以云頭履緩慢踩在地板的聲音分外清晰。
“誰?女人?”一個人壓低了嗓音,疑惑地問。
無人應(yīng)答,他卻能聽見短促清淺的呼吸,鼻息間盡是馥郁芬芳。
宋瑜此時仍舊保留一點薄弱的意識,聽聞此聲,她才知道這屋里有男人,她不能剛出龍?zhí)侗闳牖⒀?,于是,宋瑜下意識地要逃開,然而手腳卻不聽使喚,她的身體綿軟得不像話,使不上一丁點力氣。
打從房間進來人開始,霍川便已察覺。他沒有出聲,只覺得淺淡幽香越離越近,她在他身前走過,旁若無人地爬到了床上。霍川逼近床頭,對著她蜷縮著的角落毫無感情地說:“出去?!?/p>
床上的人沒有動靜,他伸手將對方提起,觸手所及的卻是綿軟的肌膚。
他能感覺到手下人猛地一縮,待他反應(yīng)過來時室內(nèi)已然寂靜了許久?;舸ǖ穆曇舾幚淞诵骸澳膬簛淼呐耍 ?/p>
宋瑜恍若未聞,她現(xiàn)在根本動彈不得。此刻,她雙目緊閉,口中不住地喃喃:“叫母親來,我要母親……”
天知道她母親是誰,她又是怎么出現(xiàn)在這里的?!
霍川拽住她胳膊,透過薄衫依稀能感覺到灼熱的溫度。他始知不對勁,抬起手背碰了碰她額頭,果真燙得驚人。況且她口中還語無倫次地念叨著,一聽便是神志不清。
霍川正欲轉(zhuǎn)身喚人,卻被宋瑜猛地握住了手。宋瑜只覺得他的手冰涼,放在自己的額頭上分外舒服,雖是隔靴搔癢,但卻勝于無。
握著他的雙手柔軟馨香,霍川有一剎那的愣怔。
正是這一下的遲疑,他胸膛便貼上一具婀娜溫軟的嬌軀,耳畔的她呵氣如蘭,呼出的灼熱溫度帶著一襲淡香將他包圍。這香味有別于一般女子的香味,幽似玉蕊,更勝丁香。
眼前是氤氤氳氳的薄霧,仿若置身于虛無的夢境之中,她不受控制地前行,卻走不到盡頭。身上的燥熱感并未消退,灼燒得人口干舌燥,她痛苦地嚶嚀一聲,黛眉緊蹙,身體蜷縮著,無助得像一只迷失的小羊。
宋瑜覺得,自己仿佛被一頭巨大的野獸壓著,全身酸疼疲憊不堪,動一動手指都成困難,她緩緩抬了抬眼瞼,一雙水眸看著窗外初露的晨光,整個人迷迷瞪瞪的,不知所措。她眨眨眼,看了看前面,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面前是一堵月白的墻,而自己則從敞露的領(lǐng)口中,覷見麥色的胸膛。昨晚的光景魚貫而入,一幕幕清晰無比地在腦海回放。
她匆忙躲入了一間房,本以為房內(nèi)無人,誰承想……記憶在男人出現(xiàn)后戛然而止,彼時宋瑜不斷告誡自己要趕快逃離,偏偏手腳不聽使喚。
那現(xiàn)在……他們該不是……
她緊緊盯著面前的人,精致面龐煞白,禁不住栗栗顫抖。
自己的半個身子都被他嚴嚴實實地壓在身下,更可怕的是自己的雙手竟然環(huán)著他的脖頸。她稍一抬頭便能看見一張輪廓分明、五官深邃的臉。他劍眉低壓,纖長濃密的睫毛打下一圈陰影,長久處在黑暗中皮膚很白,唇極薄,鼻梁高挺,一看便知不是好對付的人。
宋瑜連忙收回手臂,慌忙地要從他懷中逃出,后退時才覺察他的手臂橫在自己腰上。登時,她臉上一熱,又羞又惱地欲給他一巴掌,又怕把人驚醒更不好收場。她強忍著將人推翻的沖動,小心翼翼地退至角落,踉踉蹌蹌地翻到床下。
宋瑜越是心慌越是手忙腳亂,半天沒能穿上鞋子,腳腕一截瑩潤似玉的肌膚裸露在外,她胡亂整理了兩下衣裳,好在衣裳都規(guī)規(guī)矩矩地穿在身上,趁著屋外一片青黛,她趿著繡鞋便往外走。
她心有不甘地走了兩步,轉(zhuǎn)身緊緊盯著床上熟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