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條案旁,霍川端坐在椅子上,正與宋玨商議花瓣供應數(shù)量與價格。宋玨有意長期來往,日后宋家所需鮮花都由此地負責,給的價格亦算公道,只不過開的條件略精明了些。
與此同時,宋玨要求花圃日后只做宋家生意,互往互利。唇亡齒寒的道理誰都懂,可霍川憑什么答應他?宋家所出的價錢確實比旁人高,難道僅憑這一點,便想拉攏他為宋家賣命?
霍川細細摩挲云紋扶手:“林翡欲拿什么來說服我?”
宋玨料定他不會輕易同意,兩人認識多年他依然是這副清冷模樣,凡事以自身利益為先,從不情感用事。正因為如此,他才是生意場上最理想的伙伴。
屋中靜了片刻,管事推著輪椅到霍川跟前,打破僵局。他起身坐到輪椅之上,烏黑瞳仁凝望前方:“不如先到園里查看一番,林翡再決定是否要與我合作,省得生意談成了,你卻對我園里培育的品種不滿意?!?/p>
聞言管事忍不住插話:“主人無需謙虛,我卻覺得今日園里花香尤甚,不知是否昨夜刮風緣故,連廊檐下都是馥馥香氣。”
霍川挑唇一笑,不置可否。
宋玨、宋琛緊跟著起身:“也好,那便先去園里看看吧?!?/p>
幾人相攜走出內(nèi)室,宋瑜正坐在圍欄上心煩意亂地摳著蔻丹,蔥削的白膩手指被她折騰得指尖通紅。她正專心致志地對抗一根倒刺,抬眸見幾個人已經(jīng)出來,心虛之下忙跳起身,恰好磕破了手指,疼得她長吸一口氣。
還是管家待人親切和藹:“小姐的身子可是爽利了些?”
宋瑜忙不迭點頭,剛要開口便看見坐于輪椅的霍川,他姿態(tài)從容,一派閑散,她當即噤聲。
“既是好了,小姐便一同前往圃園吧,近看盛開的花朵能使人心曠神怡?!惫芗宜坪鯖]看見她滿臉的不情愿,瞇眼笑得十分熱情。
直到他推著霍川走遠了,宋瑜才踱步到宋琛身邊,拽了拽他袖子細聲道:“若是沒事,你同大哥知會一聲,就說我先回去了?!?/p>
“車輦早早地便回去了,申時才來迎接,你此刻打算徒步走回去不成?”宋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從進屋開始她便不大對勁,跟后頭有討債鬼似的坐立難安。
這里距離隴州城門有三里地,說遠不遠,說近不近,而且沿途盡是荒野之地,她一個姑娘家孑然上路,難保不會遇上歹人。知道此舉行不通,宋瑜唯有認命地跟在幾人身后,只是整個人都蔫蔫的。
“可是大哥剛才在外面說你了?”宋琛思忖了一會兒,繼續(xù)道,“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此番是爹爹親自同意你一起來的,還指望你為我們指點一二,你若是回去了,這筆生意該如何談成?”
宋瑜搖搖頭,道:“與大哥無關?!?/p>
宋玨從小就比旁人穩(wěn)重老成,不輕易與弟妹玩鬧,與他們也不大親近,當然,這與他的生母秦氏脫不了干系。秦氏也不地道,手伸得比別人都長,因著生了長子便更加肆意妄為,一門心思要宋玨獨攬家業(yè)。自打宋玨接受宋家泰半生意后,她便如日中天,不可一世,連在嫡妻龔夫人面前都未曾收斂。
無怪乎龔夫人忌憚她,蓋因她著實氣人。偏偏宋琛又不爭氣,打罵不聽,可謂教人操碎了心。
花圃分花類分別栽種,他們停在一簇簇月季前,月季顏色眾多,粉白黃紅,各有姿色。鮮紅的花瓣碾碎提煉,加入油脂可做成胭脂,帶有自然的芬芳,是閨中女子最喜愛的粉黛妝點。白色的花瓣則可摻入水粉中,這樣的水粉不僅清香更能養(yǎng)顏,賣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