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瑜面色煞白,矢口否認(rèn):“你胡說什么,那天我陪母親進(jìn)香,從未見到過你!”
“那你怎知我所講的是何日?”霍川睜開眼,可惜眼前只有深不見底的漆黑,他看不到她驚慌失措的模樣。他似笑非笑地自問自答,“三妹可知我為何認(rèn)出你?那是因?yàn)閷δ闵砩系奈兜溃矣浀们迩宄?。?/p>
他雙手交疊在身前,頓了頓道:“你既已是我的人,如何嫁去謝家?”
宋瑜無力辯駁,閉了閉眼,面如死灰。她緊緊抓住身下竹席,有如握著救命稻草一般:“我問過阿姐了……阿姐說我仍舊完璧?!?/p>
霍川低笑:“完璧?那你當(dāng)身上的藥是如何解的?”
他步步緊逼,宋瑜漸次往車輦門口移動(dòng),她打定主意,如果逼不得已那就跳車以死明志。這樣一想,她一臉嚴(yán)肅地道:“難道不是你有解藥?”
這話徹底取悅了霍川,但聞他朗聲一笑,又殘忍地道:“那物沒有解藥,唯有……方可化解?!?/p>
宋瑜腦中嗡嗡作響,渾身冰冷。
“我確實(shí)沒動(dòng)你。”見她如此,他反而坦蕩蕩地給了答案,這讓宋瑜重燃希望??上乱幻耄謱⑺蛉肷顪Y,“三妹,你莫非不知,男人有很多種方法讓女人快樂嗎?”
車轱轆碾過一塊碎石,連帶著宋瑜的心也一起沉浮,她小心翼翼地試探:“什么方法?”
霍川唇邊笑意意味深長,拿拐杖確定宋瑜所在方位,起身緩緩走到她面前,溫?zé)岬暮粑鼮⒃谒?。宋瑜原本欲躲,卻被他另一只手扣住肩膀,她只要稍微一動(dòng)兩人便會(huì)相貼更緊,無奈之下,她只能惱羞成怒地瞪向他。
然霍川接下來的話,足以讓她驚愕難堪。粉白臉蛋霎時(shí)染成紅霞,紅得幾欲滴血。她羞惱得不假思索地將人推開,這一下她用足了所有力道,霍川狠狠地撞在車輦內(nèi)的朱漆小幾上。他目不能視物,踉蹌兩步跌坐在地,模樣頗有幾分狼狽。
小綿羊發(fā)起怒來,倒有幾分威力。他并不急著坐起,手撫著胸口一臉沉思。
宋瑜呼吸漸沉,她緊緊地攥住胸口衣襟,慢慢彎下纖瘦脊背:“你說謊……你為何要碰我,為何要乘人之危……你在說謊……”
說到一半淚珠滾滾而落,滾燙的淚砸在手背,終于泣不成聲。她逃避了許久的現(xiàn)實(shí),倏忽被他攤在了眼前。那天的真相讓她無地自容,她覺得自己好似赤身裸體曝露街頭。若是沒有那一夜,她依舊是冰清玉潔的身子,只需在家中待嫁便是。現(xiàn)今她不復(fù)清白,再也無法與謝家聯(lián)姻,再無顏面對謝家公子,這件事一旦傳出去還會(huì)敗壞宋家的名聲。
想得越深便越加絕望,宋瑜哭得蜷縮一團(tuán),瑟瑟發(fā)抖。淚眼蒙眬的她看向霍川,只見他仍舊坐在地上。她捺不住心中恨意,將手邊的物件盡數(shù)砸在他身上,哽咽地道:“都是你,你太無恥,你為何要出現(xiàn)!”
霍川招架不住,卻無處閃躲,猛地,額角上一陣疼痛,他抬手觸及一片濡濕。
原來,他的額頭被竹節(jié)杯砸破,沁出了血珠。宋瑜心中雖恨他,但未曾想過要傷害他。她旋即愣住了,停下動(dòng)作避于一旁,片刻后,她掀開布簾朝外道:“停車,我要下車!”
仆從往車內(nèi)瞅一眼,早聽里頭動(dòng)靜不小,豈料自家園主已受傷,他面露不快道:“姑娘,前頭才到城門,在這處下車不安全?!?/p>
宋瑜抿唇一臉固執(zhí)道:“我現(xiàn)在就要下車?!?/p>
那仆從不敢不從,只想將車輦停在路邊,霍川卻發(fā)話了:“繼續(xù)前行?!?/p>
仆從連忙抽了一下馬背,車輦繼續(xù)往城門口行去。
宋瑜既氣又惱,她對霍川恨之入骨,避他如蛇蝎,顧不得馬車尚在前行,走出車廂一縱身便躍出門外。仆從哪承想她如此大膽,趕忙停車下去查看,只見她摔傷了腳腕,正緩緩站起來,看也不看車輦,自顧自地踉蹌前行。
仆從茫然地征詢霍川意見:“園主……”
霍川向他伸出一手,道:“扶我出去?!?/p>
仆從打簾彎腰進(jìn)車廂,晦暗難辨的光線讓他看不出霍川的情緒,走近他才看見他額頭傷口一直往外冒血,長長的一道血跡,從眼角蜿蜒到下頜,仆人擔(dān)心地問:“園主,您的傷口是否先處理一下?”
“不妨事,先扶我出去?!被舸ㄒ呀?jīng)露出不耐煩,那仆從不再多言,小心地將他扶出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