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父親,1777年11月4日,曼海姆,21歲
這是我發(fā)自曼海姆的第二信。我每天和坎納比希在一起。今天媽媽也和我一同到他家里。從他的習性來看,他是一個非常特別的人,整個樂隊都這么說。他很喜歡我。他有一個女兒,鍵琴彈得很出色;為了和她交一個真正的朋友,我正為她寫一首奏鳴曲,除了回旋曲外,基本上已經(jīng)完成。①當我寫好了開頭的快板和行板,我拿到他們家里彈給他們聽。這首奏鳴曲獲得的贊賞,爸爸是難以想象的。我發(fā)現(xiàn)樂隊的某些隊員也在場,有年輕的丹納,名叫朗格的圓號吹奏者,還有一位雙簧管吹奏者,我忘了他的名字②,但他吹得很好,發(fā)音純正可喜。我把我的長笛協(xié)奏曲送給了他,是在坎納比希的房里抄的,此人傻得可愛。今天我在坎納比希家里的鋼琴上把這首協(xié)奏曲彈給他聽,盡管大家都知道我是它的作者,在場的人都能很好地接受。沒有人說寫得不好,因為這里的人不了解這種東西——他們最好去請教大主教,他會馬上給予指正。③今天我在坎納比希家里演奏了我所有的六首奏鳴曲④。指揮霍爾茨
鮑爾先生今天帶我去見總管薩維奧利伯爵,坎納比希也在那里?;魻柎孽U爾先生用意大利語對伯爵說話,提出選侯應該給我以親自聆聽的榮譽。他補充說,我在15年前曾經(jīng)來過,當時7歲,現(xiàn)在我長大了,在音樂方面和身體方面都更加成熟了。“喔,”伯爵說,“那是——”天曉得他以為我是一個什么人。但坎納比希立即接上了話茬,我裝作沒有聽見,忙于和另外一些人談話。但我注意到,他是一本正經(jīng)在和伯爵談論我。于是伯爵對我說:“聽說你彈鍵琴是非常棒的。”我向他鞠躬也。
現(xiàn)在我必須談談這里的音樂。星期六是萬圣節(jié),我在教堂里參加大彌撒。樂隊很出色,很遒勁。兩邊各有10或11支小提琴、4支中提琴、2支雙簧管、2支長笛和2支單簧管、2支圓號、4支大提琴、4支大管和4支低音提琴,還有小號和鼓。他們能夠奏出優(yōu)美的音樂,但我可不想把我的某一部彌撒曲拿到這里來演奏。為什么?因為他們有缺點?不,這里一切事情都有缺點,不僅樂隊而已。因為需要不同風格的作品?完全不是。只因為,事情是明擺著的,你必須主要為樂器寫作,因為你難于想象,還有什么東西比這里的聲樂更糟的了。6個女高音、6個女低音、6個男中音和6個男低音,還有20支小提琴和12支低音提琴,簡直就是0∶1。難道不是這樣嗎,布林格先生?造成這種情況的原因就在于,現(xiàn)在意大利人在這里的名氣很不好。他們只有兩個閹人歌手,而且已經(jīng)年老,只等著歸天了。女高音實際上還不如改唱女低音好,她已不可能再唱高音。
注:
①坎納比希演奏鋼琴的女兒是他的長女羅薩,莫扎特為她創(chuàng)作的奏鳴曲是《第七號鋼琴奏鳴曲》(Sonata in C for Keyboard)。
②他忘記了名字的雙簧管演奏家是弗里德里希·拉姆(Friedrich Lamm,生卒年不詳),他送給他的協(xié)奏曲是《長笛協(xié)奏曲》(Concerto in D forFlute)。
③這是一句諷刺的話。
④即《第一號鋼琴奏鳴曲》(Sonata in C for Keyboard)、《第二號鋼琴奏鳴曲》(Sonata in F for Keyboard)、《第三號鋼琴奏鳴曲》(Sonata in B-flat for Keyboard)、《第四號鋼琴奏鳴曲》(Sonata in E-flat forKeyboard)、《第五號鋼琴奏鳴曲》(Sonata in G for Keyboard)和《第六號鋼琴奏鳴曲》(Sonata in D for Keyboard,"Dürni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