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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與毛澤東會晤(4)

當尼克松遇上毛澤東 作者:【加】瑪格雷特·麥克米蘭


這場對話原定進行十五分鐘,卻持續(xù)進行了一個多小時。對話氣氛融洽,時而穿插幽默詼諧的話語。毛澤東說話困難,美國人猜測毛澤東是患了中風(fēng)。談到一半,毛澤東突然伸出手來,握起尼克松的手約一分鐘,尼克松滿心愉快。“這是動人的時刻?!蹦峥怂稍谌沼浝飳懙?。尼克松以恭維毛澤東的好學(xué)開場:“主席真是飽讀詩書。”尼克松表達了對毛澤東的文章、詩作的推崇。“我那些文章不算什么。”毛澤東說,“我寫的東西不足為訓(xùn)?!蹦峥怂蓤苑Q:“主席的文章推動了中國,改變了世界?!泵珴蓶|則謙辭道:“我能改變的只是北京附近幾個地方?!被粮裾J為這席話,“無非是想要博取同情”。

毛澤東大方地談?wù)撃峥怂傻闹?。“你那本《六大危機》寫得不錯啊。”關(guān)于尼克松這個人,毛澤東則說:“你選舉時我是投你一票的?!苯又f:“我喜歡右派?!?793年,乾隆皇帝通過馬戛爾尼勛爵帶信給英王喬治三世,回復(fù)大英帝國提出雙方建立外交與貿(mào)易關(guān)系的請求:“朕批閱表文,詞意肫懇,具見爾國王恭順之誠,深為嘉納?!鼻〗又M一步教誨喬治三世,何謂天朝體制。兩百年后,尼克松抱怨美國人支持巴基斯坦近來與印度的戰(zhàn)事,而讓共和黨付出政治代價,毛澤東三言兩語就把這議題打發(fā)掉:“容我建議,只是建議,你可不可以少做點兒簡報呢?”毛澤東提醒尼克松,民主黨可能再度執(zhí)政,他或許是在暗示他的處境要強過尼克松總統(tǒng)。

為了眼前這一刻,尼克松可是做足功課、有備而來,他使出渾身解數(shù)也要討論中、美兩國關(guān)系和國際局勢的話題,但毛澤東卻總是顧左右而言他。“這些問題不是在我這里討論的問題。應(yīng)該與總理討論。我討論哲學(xué)問題?!蹦峥怂捎钟幸獍言掝}引向朝鮮半島、越南、臺灣等左右中美關(guān)系的議題,毛澤東則給了軟釘子:“你講的那些煩人的問題,我沒有多大興趣?!睂τ谂_灣,毛澤東僅僅提到“我們共同的老朋友”蔣介石,不贊成他與尼克松的會晤。毛澤東還提到一個中國人常提的主題,即中國從來不是侵略者。他有針對性地對尼克松說:“貴國應(yīng)撤離若干部隊回到貴國國土,我國就沒有派兵海外?!?/p>

這兩個人還一同挖苦基辛格。毛澤東問道:“那請他(基辛格)擔(dān)任今天的主講人如何?”這位哲學(xué)博士應(yīng)該可以來談?wù)務(wù)軐W(xué)問題。尼克松插嘴說基辛格是“有腦筋的博士”?!拔覀儾荒艹毥菓颉H绻蛔尰粮癫┦恐v講話那可不成。你訪中國訪出名了?!被粮窕卮鹚皇菆?zhí)行總統(tǒng)定下的計劃指示時,尼克松形容基辛格真是個“聰明的幕僚”,此言一出,引來毛、周兩人一陣笑聲。尼克松進一步說道,基辛格是唯一能夠密訪巴黎和北京,而只讓兩三個漂亮女孩知道的人?;粮窕卮鹫f,他是利用這些女孩做掩護。毛澤東幾度詢問基辛格的意見,卻不曾詢問自己下屬周恩來的意見,其中是否有什么個中深意?或許,這是毛澤東暗中了解尼克松的微妙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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