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戀站住,等著劉明揚走近。
“怎么剛散會你就出來了?”劉明揚說。
“散會就下班了呀。──你有事嗎?”伊戀不動聲色地問道。
“嗯……沒什么,就是想請伊小姐賞光一起吃晚餐?!眲⒚鲹P開朗地笑著,露出雪白的牙齒。
伊戀驚訝地打量著他。兩人第一天相識,話也沒說過幾句,劉明揚就發(fā)出這樣的邀請,真讓她感覺有些意外。劉明揚的臉上卻依舊是一派純真。
“對不起啊,我晚上還有事?!甭砸怀烈?,伊戀拒絕了他。
“哦,沒關系。那明天好嗎?”劉明揚不屈不撓地繼續(xù)邀請,“我是在英國長大的,在國內沒有什么朋友,我很想交伊小姐這個朋友的,而且,以后我們就是搭檔了,應該多了解一些,不是嗎?”
伊戀忍不住笑了,劉明揚還真是一個純真的大男孩,難得說話又這么直接,不像有些男孩油嘴滑舌。不過,想到醫(yī)院里的孟海濤,伊戀還是婉言謝絕了。
練了一天舞,伊戀已疲累不堪,初秋的晚風吹來,有點涼,可一想到可以很快見到孟海濤,她又抖擻精神,隨著人流走進地鐵。
伊戀到了孟海濤的病房門口。異乎尋常的安靜使伊戀心里微微一沉,她推門而入,便看到孟海濤仰臥床上,昏昏而睡。他的臉龐染上了不健康的紅暈,嘴唇干裂,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側,右手上還插著針頭打點滴。
“他怎么了?”伊戀忙問正在調點滴的護士。
“天氣變化受了涼,發(fā)燒了?!弊o士見怪不怪。
“為什么不打電話通知我呢?”伊戀著急地質問護士。
護士說:“是他不讓我打的,他說你工作很忙。”
伊戀搖頭嘆息,師兄啊,我寧可失去了舞蹈演員的工作,也不愿意看到你一個人孤
獨地承受病痛!
護士倒了一杯溫開水遞給伊戀,“幫他洇一下嘴唇吧,不然一會他醒來會很難受。我?guī)退喠艘环萸逯啵龝屗粤?,他一天都沒吃過東西了?!?/p>
伊戀拿起棉花棒,沾了一點水,洇在孟海濤蒼白干裂的嘴唇上,水無法被吸收,順著嘴角流下來,在他的下巴上留下透明的軌跡。
孟海濤的頭輕輕地動了一下,呻吟著睜開了眼睛。
“師兄。”伊戀輕喚著,幫他擦去下巴上的水漬。
“我沒事……”孟海濤看著伊戀聲音沙啞的說。伊戀把水杯湊到他的唇邊,喂他喝一點水。
“你病成這樣,為什么不叫護士通知我?”伊戀哽咽著,眼淚流過臉龐。
孟海濤抬手幫她擦淚,“其實,這不算什么病,只是有點發(fā)燒?!?/p>
伊戀不聽他的辯解,伸手握住孟海濤正幫她擦淚的手,在臉上輕輕地摩挲著。灼熱干燥的手小心翼翼地擦著清淚,孟海濤感覺世界上最清澈的小溪淌過了他的心田,高燒給身體帶來的不適立刻消失了,沉重的身體變得輕松起來。
夜里,伊戀照例陪護在孟海濤的病房里。她每隔一小時就起床看一看他,快天亮的時候,孟海濤終于退燒了。經過這場高燒,孟海濤更見清瘦。多少年來,伊戀早已習慣孟海濤以一個強有力的保護者的身份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突然遭遇了這樣的慘禍,兩人的身份立刻對調。伊戀來不及多想,只是盡自己的力量去照顧他,希望能夠最大限度地減輕他的痛苦。可是從內心深處,她還是對他有著深深的依戀,多年的習慣,使他不必去做什么,只要待在她的身邊,就能給她以無窮的力量,使她戰(zhàn)勝一切的困難。
“師兄,你一直是我的保護神,以前是,現在是,以后也是……”伊戀喃喃自語,握著孟海濤的手,靜靜地坐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