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海濤感激地對那男孩笑笑,用手摸了摸冰冷的假腿,他咬著牙暗暗道:“我一定可以馴服你的?!?/p>
因為他的左腿一點腿骨都沒有了,完全要靠腰胯的力量去帶動假肢,而他前段時間又基本是臥床休息,腰部的力量比以前弱了很多。半天鍛煉下來,他除了疼痛什么也感覺不到了。孟海濤坐在椅子上休息,腰是那么的酸痛沉重,而傷處更是火辣辣地疼。他把雙手放在腿上,能看到胳膊都在微微地顫抖。
一個雙側(cè)小腿都裝著假肢的中年人坐在了他的面前。盯著他的假肢看了一會,說道:“哥們兒,你是怎么傷的呀!”
孟海濤的心一痛,雖然這個康復(fù)室里的人都是同病相憐,他還是不愿意別人看到他的殘缺,也不喜歡和別人交流。
見孟海濤不說話,那中年人反而自己打開了話匣子,“我是工傷,唉,剛受傷那會,真的不想活了,一個大老爺們兒,兩條腿都沒有了,不就是廢人了嗎?多虧我媳婦兒照顧得好,孩子也整天在我跟前,變著法地說笑話逗我開心。我們單位效益不錯,給我配的這假肢是最貴的,哎,你別說,練了這兩個月,我還真能自己走路了,就是姿勢看著別扭點──”那人用一副久病成醫(yī)的眼光看著孟海濤的假肢,“我看你這傷得也不輕,想看不出來是沒戲了,不過慢慢練將來肯定能走路。可惜了小伙子,你還沒結(jié)婚呢吧……”孟海濤的心像被針扎了一樣的疼,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一下站起來,大步就要往前走,突然一個站不穩(wěn),整個人就摔在了地上。
“哎哎哎,你這小伙子,剛跟你說慢慢練,你怎么就著急了??!”中年男子忙俯下身要扶他。
孟海濤推開了扶他的手,雙手撐地,卻怎么也爬不起來。假肢似乎有千斤重,不論自己怎么努力,它就是橫在地上紋絲不動。孟海濤費力地翻了個身,坐在地上,他搬動假肢,讓它與自己的右腿平行。右腳蹬地,雙手也小心翼翼地撐著地板,慢慢地,用全身的力量帶動假肢,在快要起來的時候,在一旁看不下去了的李萌伸手將他托了起來。
“脫下來看看有沒有受傷?!崩蠲确鲋P(guān)切地說道。
孟海濤搖頭說不要緊,雙手又扶住了雙杠,繼續(xù)練習(xí)。
中午回到家里吃飯,下午伊戀上班去了,孟海濤才悄悄給傷口上了藥。上午的一摔,他的斷腿又見了血,腰部也擦傷了一大塊。千萬不能讓伊戀知道他又受傷了,不然的話,她為自己擔心不說,自己一定又要有好幾天不能去做復(fù)健了。
真的像那個中年人說的那樣,再不能做一個健康人,只能靠著假肢勉強走路嗎?
不會的!孟海濤給自己打氣。一般的觀眾看到高難度的芭蕾舞表演,也會覺得人的身體不可能做出那么復(fù)雜的動作??墒墙?jīng)過長期艱苦的訓(xùn)練,畢竟還是做出來了。走路應(yīng)該也是同一個道理,只要逼自己一下,沒有什么做不到的。孟海濤,你別忘了,你不是個普通的工人,你是芭蕾舞演員,一般人做不到的事情,你一定可以做到。
回到臥室,孟海濤躺在床上,疼痛像潮水一樣從身體的每一個部位涌出來,他躺在那里,雖然累極了,卻怎么也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