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婭是個嚴肅認真的舞蹈家,進入創(chuàng)作狀態(tài)以后,她不但要求自己,也要求手下的人全情投入,沒有周末也沒有假日。這樣連續(xù)過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大家都呈現(xiàn)出疲態(tài)。今天午休的時候,托婭宣布,全組下午放假!姑娘小伙歡呼著散去,而托婭站在窗邊,安靜地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年輕學子們。她用一根皮筋把長長的頭發(fā)束了起來,然后擰開一瓶礦泉水喝了一口,突然想起,她已經(jīng)好多天沒有去看孟海濤了。
托婭想到就做,立馬就換好衣服,開車直奔超市。她買了許多新鮮的蔬菜和魚蝦,難得今天有空,她要好好做一頓飯給孟海濤吃。這么久不見,不知他是不是更瘦了,孟海濤實在是個讓人心痛的弟弟,他那么優(yōu)秀,可是上天卻殘忍地奪去了他的一切。他曾有一雙總是含笑的明亮的眸子,可是現(xiàn)在那抹笑意早已被深深的憂傷所取代了。海濤,你的心到底有多苦?托婭低聲嘆息著。
在孟海濤家樓下等電梯的時候,托婭意外地和拎著一籃水果的陳允相遇了。
“你好??!”陳允先向她打招呼。
“啊……嗨!”托婭愣了一下,猛然想起眼前的青年就是上次幫孟海濤治療的年輕醫(yī)生。
“你也來看海濤?”陳允笑著說。
“是呀,你……來看你的病人?”醫(yī)生來探望自己早已出院的病人,這絕對是個新鮮事。
“孟海濤已經(jīng)三個星期沒有去做復建,工作需要,我來家訪?!标愒市χf道。
“來的都是客,你今天有口福了,我親自下廚。”托婭邊說邊把滿手的菜舉起來晃了一下。
托婭的直爽讓陳允不禁面露笑意,兩人像熟人一樣一路聊著。
到了孟海濤的家門前,托婭按了門鈴,等了一會沒有動靜,托婭欲伸手再按,陳允阻止了她。托婭立刻會意,孟海濤行動不方便,開門自然會比較慢,不能催得太急。托婭對陳允的細心報以感激一笑。
孟海濤打開門,看著門外的兩人一下子愣住了。托婭卻大叫起來,“天!海濤你怎么更瘦了!媽呀!你這屋里怎么這么多方便面啊,你這些天都是吃這個嗎?”托婭沖進客廳,茶幾上放著好幾個面碗,大多沒有吃完,有的好像是泡了就沒有吃過的樣子。
孟海濤慢慢坐到沙發(fā)上,疲倦地揉著額頭,沒有回答。
托婭一邊嘮叨著,一邊三下五除二把所有的面碗收進了垃圾袋。這邊陳允已經(jīng)開始數(shù)落他,托婭又一陣風似的卷進廚房開始叮叮當當?shù)赜智杏种蟆?/p>
托婭嘴快手也快,沒過多久,菜就上了桌,“湯還在燉著,多煲一會才好喝,先吃飯吧?!蓖袐I邊說邊盛了三碗米飯在各人面前放好。
陳允對托婭的手藝贊不絕口,孟海濤卻只動了幾筷子。
“海濤,不合胃口嗎?這都是你以前愛吃的呀!”托婭說。
孟海濤搖了搖頭,剛要開口,胃里一陣難受,他忙扶著桌子站起來就要往衛(wèi)生間跑,情急之下又沒站穩(wěn),一個踉蹌就要栽倒,托婭和陳允忙一左一右地扶住了他。
孟海濤把頭埋在洗臉池里,不住地嘔吐著,他的胃里幾乎沒有食物,吐出的都是些黃綠色的胃液和膽汁。冷汗順著他的脖子淌進衣領,托婭不知所措地拍著他的后背,陳允立刻拿出專業(yè)架勢,一手扶著他的胳膊一手在他的胃部輕輕地揉著。
好一會,孟海濤才緩過勁來,他艱難地抬起頭,無力地說:“我的胃很痛……”托婭失聲嚷道:“你大學時就有胃痛的毛病,不會是復發(fā)了吧!”
托婭說得沒錯,孟海濤是胃病復發(fā)了。大學時他得過胃病,嚴重的時候喝口水下去都能痛半天,后來吃了很久中藥,才慢慢地好了。這些天他飲食完全沒有規(guī)律,又吃了大量的安眠藥,不知不覺中,舊病就發(fā)作了。陳允聽托婭說了孟海濤本就有胃病,連逼帶勸把他弄到了醫(yī)院,做了常規(guī)檢查后又吊了點滴,天黑的時候,孟海濤的胃痛終于得到了緩解。胃病向來是三分治,七分養(yǎng),止住了痛的孟海濤回到家里。他渾身乏力地靠在床上,臉色還是蒼白得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