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有顧慮,走出這個門,我們在任何地方碰面,都是陌生人。”
“嗯!我相信你!”
水柏晗繼續(xù)追問:“他怎么兇狠地對待你?”
不料黃亞梅話鋒一轉(zhuǎn):“嗯!你說,維系婚姻的是親情、責任,還有理解和寬容對吧?”
“嗯!”水柏晗點點頭。
“說到親情,他打我。你看,我這胳膊上的淤傷,這條腿,愣是給打瘸了。這么狠毒的男人,又怎能談責任、理解和寬容呢?”話題一轉(zhuǎn),黃亞梅的言語,又干脆利索起來。
水柏晗想,這也許是個缺口,干脆順著她來:“使你絕望的真正原因是家庭暴力嗎?”
“不只是家庭暴力,還有折磨,非人的折磨!”說到這里,黃亞梅惡狠狠地瞪著水柏晗,似乎水柏晗就是折磨她的那個人。
“非人的折磨,是導致你自殺的原因?”
“不知道啊,反正他打我,折磨我,我受不了,老想死!”
水柏晗在心里輕輕地嘆了一口,繼續(xù)疏導:“你說說什么算是非人的折磨?”
“就是家庭暴力,《不要跟陌生人說話》那個電視劇你看過沒?他比安嘉和還要可怕!”
“如果僅是家庭暴力,沒有給你造成心理上的傷害,你報案就可以了,沒有必要找心理醫(yī)生。”
“報案了又能怎樣?派出所進去過,回來還是老樣子;居委會也出面處理過,苦口婆心的唾沫噴了一籮筐,有用嗎?歸根結(jié)底,這是家務(wù)事。清官難斷家務(wù)事,換來的是他變本加厲的兇狠!”
水柏晗搞不懂黃亞梅為什么老是要轉(zhuǎn)移話題,而且一旦話題拐彎了,她就變得理直氣壯、侃侃而談,似乎這里不是心理室,而是隨意發(fā)泄的公共場所。
“我想知道,什么是非人的折磨?”水柏晗已經(jīng)確定,導致黃亞梅想自殺的癥結(jié),就在“非人的折磨”五個字上,她緊追不舍!
黃亞梅果然面露恐懼之色,比畫著說:“我家院子里有個魚池,他把我往水里……水里……不說了,不說了,嗚嗚……”黃亞梅面色蒼白,不再說話。
水柏晗覺得頭皮發(fā)冷,驚問:“水里……怎么了?”
“這個……讓我想一想……想一想啊……”
來訪者黃亞梅,經(jīng)過幾分鐘的沉默,最終選擇放棄,瘸著一條腿走了。
看著她一瘸一拐遠去的身影,水柏晗鎮(zhèn)定下來,陷入了沉思:是什么樣非人的折磨,讓她這么難以啟齒?她的心里,到底還隱藏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為什么總是回避不說?
“這個女人很怪!一個賣魚人的老婆,說話還挺拽!”心理科主任王伯年,端著一杯水從另一個房間走了進來,打斷了柏晗的思緒。
王伯年是葦城市人民醫(yī)院心理??瞥邪?。
沒實行承包制之前,心理科是個比較清淡的科室。承包后,為了順應(yīng)市場需求,提高效益,在原來接診抑郁癥、精神障礙患者的基礎(chǔ)上,同時開設(shè)了按時收費的心理咨詢???。電視報紙幾個廣告做下來,人民醫(yī)院心理科成了葦城市心理疾患群體的焦點,無所不能的宣傳語加上人民醫(yī)院這塊大牌子,心理科的效益月月翻番,王伯年的身板和說話的口氣,也水漲船高地硬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