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不不,你除外!但是我敢保證,在醫(yī)生這個行業(yè)里,你絕對是個好人!”
“咱言歸正傳吧,黃姐!”
“我……從哪里開始。”
“你隨便,想從哪兒就從哪兒!”柏晗沒有看她,而是盯著自己手里的杯子。
“還……真不知道從哪開始?”
“那么我問你,你為什么從胡同里往外跑?說他往魚池里加水,就要滿了,是怎么回事?”
“啊……”黃亞梅驚叫了一聲,立刻進(jìn)入了十幾分鐘前解放路上的狀態(tài),她驚恐地盯著水柏晗,抖抖索索地說:“我家院子里有個這么大的水泥池子,賣不了的魚,就放在里面養(yǎng)著。平時里面的水,就半池子,可是有時候,尤其是夏天,他得給加滿了……”說到這里,黃亞梅低下頭,一雙粗糙的手用力地揉搓著衣角。
“加滿了?”
“是的,加滿了,到了晚上,半夜,他……他……”
“他就怎么啦?”
“他就把自己泡進(jìn)去,整個人,悶在水里,老長時間不出來!”
柏晗聽到這里,覺得有種異樣的怪東西,從腦海深處的某個細(xì)胞核里竄了出來,她稍一思索,哦!想起來了:自己從不喜歡水,尤其是游泳,試過幾次,進(jìn)到水里就有種壓抑得快要死過去的感覺。因此,平時除了淋浴或洗衣服洗漱,從不沾水。可是很怪,偏偏自己又姓水,那倒沒事,只要不是真正泡在水里,也沒什么感覺。
賣魚人把自己憋在水里,莫非是在練什么與眾不同的功?想到這里,柏晗問:“他在練閉氣?”
“我不知道!跟他結(jié)婚前不知道他有這個嗜好,看到他在水里憋得臉色青紫,也不肯上來,我很害怕,問過他,他什么也不說。有一次,大約是兒子出生后的第三個月,看到他在水里憋的時間一次比一次長,一次比一次痛苦,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怕他有個三長兩短的,一老一小的可怎么辦?就跑到水池邊想把他拉出來……”
黃亞梅說到這里,雙手抱著頭,痛苦地咬著嘴唇,臉色蒼白。
柏晗的靈魂,“突”地從身體里剝離,“嗖”地升到了屋頂,她仿佛看到了一個生著人臉八爪魚,張牙舞爪地從水里竄出來,把黃亞梅的衣服剝光了,生生地按進(jìn)水里……柏晗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她說不出話來。
良久,黃亞梅抬起頭:“他……在水里折磨我……我掙扎,他卻死死按住我,瞪著血紅的眼睛,就像一個要吃人的魔鬼……我出不來氣,想呼吸,吸進(jìn)來全是魚腥味的水……接下來是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冷……冷得徹骨,我失去了知覺,醒過來,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中午……”
天!水柏晗的思緒,隨著黃亞梅斷斷續(xù)續(xù)的描述,驚詫得渾身直冒冷汗,濕透了衣裳。這一切,和自己浮在半空中的靈魂看到的一模一樣。柏晗的鼻子里,似乎也突然塞滿了魚腥味,眼睛里出現(xiàn)一團(tuán)正在擴(kuò)大的黑霧,她感到了冷,肌膚冷……骨頭冷……心冷……窒息……要命的窒息,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
黃亞梅的遭遇,怎么和自己進(jìn)入水中的感覺是那么的相似?
水柏晗甩甩頭,定了定神,端起檸檬汁一飲而盡,苦酸還有點甜的復(fù)雜味道,使她冷靜下來,問黃亞梅:“他為什么要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