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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東望十個月后,胡適回到上海(1)

民國清流2:大師們的“戰(zhàn)國”時代 作者:汪兆騫


胡適在歐、美、日西游東望了整整十個月后,于1927年5月7日,從日本神戶買舟歸國,20日抵達他曾負笈讀書六年的上海時,中國時局已發(fā)生巨大變化。

1926年7月17日,胡適以“中英庚款顧問委員會”中方委員的身份,離開北京,經(jīng)哈爾濱換乘遠東鐵路列車,經(jīng)西伯利亞去歐洲,參加8月在倫敦舉行的“中英庚款顧問委員會”的全體委員會議。7月29日,胡適途經(jīng)蘇聯(lián)首都莫斯科,住了三天,參觀了俄國1890年至1917年的革命史展覽、莫斯科的監(jiān)獄,又接觸蘇聯(lián)新教育的蓬勃發(fā)展,大受感動。他在給國內(nèi)研究政治制度史與政治理論專家張慰慈的信中寫道:“此間的人正是我前日信中所說有理想與理想主義的政治家”,“他們在此做一個空前的偉大政治新試驗”。在后來給徐志摩的信中也說,他在莫斯科三天,被蘇俄人民的認真與“發(fā)憤有為”的氣象感動。

胡適對蘇聯(lián)的一派贊美之聲,從友人那里傳開去,經(jīng)《晨報》編選摘登,人們不得不重新審視胡適,以致不少人認為胡適已被“赤化”。錢端生1926年11月4日在致胡適的信中說:

你走后的行止,你走后的感觸,我常在《晨報》及其他友人處聽見一二。有人說你很表同情于共產(chǎn),此真“士別三日不見,當刮目以待”了,真令吾儕欲行不得的人,望洋興羨。

徐新六在1927年1月12日給胡適的信中也說,“兄西游后,政治思想頗多變更,在各處通訊中所見兄之議論,弟贊成甚多”。又說“俄國革命對于舊式之社會雖有震撼摧拉之力,我輩亦不能見其力大而即以為是”。

徐志摩對胡適贊揚蘇聯(lián)頗不以為然,他在回胡適的信中,先調(diào)侃道:“你的相片瘦了,倒像一個鮑雪微兒(布爾什維克)?!比缓篑g斥胡適肯定蘇聯(lián)的觀點。

需要提一筆,胡適在莫斯科時,遇到了一些身為中國共產(chǎn)黨的朋友,他們聽胡適對蘇聯(lián)頗有好感,都勸他在蘇聯(lián)多考察些時間,真正了解嶄新的社會主義蘇聯(lián)。

胡適的老朋友李大釗,在北京得知胡適對蘇聯(lián)有好感后,對朋友說:“我們應該寫信給適之,勸他仍舊從俄國回來。”希望胡適真正認識蘇聯(lián)。“不要讓他往西去打美國回來。”怕胡適往西去到美國,會把對蘇聯(lián)的好感和興奮心情淡化、忘卻,甚至發(fā)生思想倒退。足見李大釗等共產(chǎn)黨人,一直在爭取胡適。但可惜,此刻胡適已經(jīng)到了美國。

胡適在海外的十個月里,從各個渠道,已知國內(nèi)“北伐”成功已成定局,國共兩黨從合作到分裂,國民黨利用軍事手段建立了南京政府,而且政治上躊躇滿志,軍隊兵強馬壯,準備以武力攻占以平津為中心的北部中國。

離開美國已到日本的胡適,對去上海、南京,還是回仍在奉系軍閥盤踞的北京,還拿不定主意,故在日本觀察思量了二十多天。這期間,胡適收到高夢旦于4月25日給他寫的信。信上說:“時局混亂已極,國共與北方鼎足而立。兵禍黨獄幾成恐怖世界,言論尤不能自由。我兄性好發(fā)表意見,處此時勢甚易招忌?!眲袼谌毡狙芯空軐W史或當教授講課。

過了三天,胡適接到學生顧頡剛的信:“我以十年來追隨先生的資格,摯勸先生一句話:萬勿回北京去。”信中還說,“我希望先生的事業(yè)完全放在學術這方面發(fā)展,政治方面就此截斷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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