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好土感到自己的胸腔快把衣服撐爆了,他緩緩轉(zhuǎn)過頭,眼睛兩道凌厲的劍光直指慶生。
慶生慌了神,也跟著咽了咽口水,不斷搖著手,哆里哆嗦地解釋:主任,你聽我說……
你給老子出來!周好土拼了老命才忍住了在屋里動手的沖動。他瞄了小等一眼,小等還在一無所知地笑著,笑得周好土心里沒來由地酸。他一腳踢翻慶生抬到跟前的凳子,霍然轉(zhuǎn)身走出屋,站到院子竹林邊。
慶生點頭哈腰地應(yīng)著,手忙腳亂地在門邊找了雙解放鞋套上,穿錯了左右腳,跛得更厲害了。
剛到竹林邊周好土就甩了慶生一耳光:你他媽的還老師!信不信老子馬上揪你上派出所?
慶生腦袋轟地又炸了一下,想這帽子可扣得太大了!瘸腿一下不得勁,軟乎乎地跪了下來:不是的不是的,你聽我說!
慶生一急,上課時的好口才全沒了,好半天才把一籮筐前因后果全倒了出來。
我沒做任何對不起天地的事!我要做了讓野狗拱我祖墳!慶生說。
周好土半信半疑地盯著慶生:真的?就這些?
就這些!
沒別的?
沒別的!慶生這時才多多少少喘勻了氣,摸了摸被打得腫老高的臉,吐出一口帶血腥痰:白挨你一巴掌了!我要有那鬼心思,還有臉在這桂花坡教書?我不讓小等叫我叔,讓她叫我老師,我是老師呢!
老師老師!誰他媽能證明老師說的就是真的?周好土還在吭哧吭哧喘氣,在自己的地界上,出這樣不著邊際的事情,真是氣人。
實在不信,找個醫(yī)生來驗還不行嗎?慶生說完,臉早已憋成了豬肝色。
周好土狠狠地拿眼神抽了慶生一鞭子:你枉讀詩書活該挨揍!驗?驗了你的清白,讓小等咋個辦?——這樣吧,要我信你,你得跪下發(fā)誓!
慶生費(fèi)力地把瘸腿膝蓋彎曲下來,賭氣地說發(fā)誓就發(fā)誓。
那好,說吧!周好土不耐煩地催。
慶生愣了愣,抬頭說我說什么?
周好土也愣了,說讓我想想啊。撓了幾下頭,心煩意亂地直揮手說起來起來起來!我信你就是。你一個光棍,連個咒的都沒有,發(fā)個鬼誓!
慶生更加費(fèi)力地拖著瘸腿站起來。下跪?qū)c生來說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可憐的瘸腿被折騰得又開始抽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