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庭院里,滿園芬芳,桌上沏好的茶早已經(jīng)涼透,一抹憂傷的倩影站在桑樹下,呆呆的看著滿月,已經(jīng)過來兩天了,他,到底好不好?!有沒有逃出來?!
“小姐,你的傷才好些,怎么又跑出來吹風(fēng)了呢!”喜鵲趕緊為她披上厚厚的披風(fēng),初春的夜依然冷的透心。
“我沒事?!比盥犛贻p輕搖頭。
喜鵲盯著阮聽雨滿是愁緒的臉,小聲問道:“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小姐回來都兩三天了,茶不思飯不想的,整體盯著月亮發(fā)呆,被山賊擄去的那幾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阮聽雨在石凳上坐下,拿起涼透的茶,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腦子里,時時出現(xiàn)那道清瘦的身影。
阮聽雨默不作聲,喜鵲也沒有辦法,搶過她手中的茶杯,正想給她再沏一杯新茶,卻在院門口看見了阮聽風(fēng),喜鵲微微行禮:“大少爺?!?/p>
阮聽風(fēng)輕輕點(diǎn)頭,喜鵲看清了他手中的東西,立刻驚喜的叫道:“這是——小姐的星月弓?!小姐,你快看?!?/p>
星月弓?!阮聽雨原來還一副頹然的樣子一聽是星月弓,立刻站了起來,跑到軟聽風(fēng)身邊,接過星月弓,一遍又一遍的撫摸著,眼睛不停的在阮聽風(fēng)身后張望,沒有看見她預(yù)期中的人,阮聽雨急道:“哥,送弓的人呢?”
阮聽風(fēng)一臉莫名,回道:“走了?!甭牴芗艺f來人只把弓交給了他,就離開了。一個送弓的人,需要她如此緊張?!
阮聽雨一聽,緊緊的拽著阮聽風(fēng)的衣袖,追問道:“走了?他,他有沒有說什么?”
阮聽風(fēng)搖搖頭,還沒等他問清楚是怎么回事,阮聽雨把星月弓往他懷里一塞,也不顧自己才剛好一些的手傷,就像院外奔去。
“聽雨?!”
這丫頭是怎么了?阮聽風(fēng)看著手中的星月弓若有所思,這弓,是聽雨最最心愛之物,平日里,旁人連碰都不行,她現(xiàn)在卻把弓就這樣扔給他,他一直以為這幾天聽雨心情不好,是因?yàn)閬G了弓,現(xiàn)在看來,她,是丟了心。
那人若對她有意,又怎么會只送還弓,一言半語也不曾留下。只怕是神女有心,襄王無夢。
“舒清姐姐,我舍不得你走。”商笑一雙翦翦美眸,此時已經(jīng)哭得腫成了兩個核桃,拉著慕容舒清的手,就是不肯松開,淚水在小小的瓜子臉上留下一道道淚痕。
顧不得自己的衣衫是雪白的絲緞所制,沒有帶絲帕習(xí)慣的慕容舒清,簡直是手忙腳亂的用衣袖幫商笑擦著眼淚,天,這孩子的眼睛是水龍頭嗎?關(guān)都關(guān)不上。一邊擦著,一邊輕聲安慰:“傻丫頭,臨風(fēng)關(guān)到花都,也不過一月路程,我有空會來看你的。”
“真的?”
“我保證?!鄙绦Φ芍浑p淚眼看著她,只要她別再哭了,慕容舒清發(fā)誓都可以!
她最怕的就是這樣可憐兮兮的淚眼,輕拍著商笑的臉頰,慕容舒清繼續(xù)勸道:,“別哭了,你若喜歡,讓你哥帶你到花都去玩,那里溫暖宜人,碧荷青天,與臨風(fēng)關(guān)可是大大的不同呢?!?/p>
商笑吸吸鼻子,看著商君,喃喃問道:“我真的可以去嗎?”
迎著慕容舒清求救的目光,商君輕笑著搖搖頭,回道:“等你在長大一點(diǎn)的時候吧。好了笑兒,別再鬧舒清了?!毕氩坏揭幌虻◤娜莸氖媲寰尤皇懿坏煤⒆拥目摁[。
商笑低著頭,也不再哭泣了,只是還是不肯放開慕容舒清的手。
慕容舒清暗暗松了一口氣,任由她拉著。抬頭看看宅子光禿禿的門楣,舒清問道:“對了商君,你這宅子總該有個名字吧?!?/p>
“名字?”商君皺眉,需要什么名字?
“恩,像是什么山莊、別院、樓之類的,將來也算生意場上的一個名號?!本拖裆驀[云的風(fēng)雨樓一樣,名號可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摹?/p>
商君想了想,卻不在門楣上題字,而是走到宅子旁的一塊大青石旁,拔出腰間的凌霄軟劍,劍舞飛揚(yáng)之后,青石上赫然出現(xiàn)了四個剛勁有力的字。
“飄渺山莊?”慕容舒清輕聲念道,不禁輕笑:“好個飄渺~~”
不再多言,慕容舒清拍拍商笑的手,跨上了早就等在一旁的純黑馬車,清潤的聲音,自馬車?yán)锏膫鱽恚骸拔易吡?,君,保重?!?/p>
商君點(diǎn)點(diǎn)頭,朗聲回道:“你也保重?!?/p>
無需多余的贅言,彼此的祝福和不舍,都已經(jīng)明了。
一聲輕呵,馬車狂奔而起。
商君站在宅子看,久久的看著前方空曠的土坡,忽然低聲叫道:“御楓?!?/p>
御楓走到他身后,正要抱拳行禮,卻被商君一只手輕托,卸了他的禮數(shù)。商君低聲問道:“御楓,我教你奇門術(shù)數(shù),你可愿意學(xué)?”
御楓一愣,奇門之術(shù),知者甚少,一般皆不愿意教授于人。若想習(xí)得,磕頭拜師自不必說,到頭來師傅還不一定愿意指點(diǎn),而他,竟是如此簡單就愿意教他嗎?御楓還在遲疑,商君輕輕揚(yáng)眉,笑道:“你不愿意?”
御楓趕緊搖頭,回道:“屬下愿意?!?/p>
商君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他感激這個此時愿意留在他身邊的男子,指著身后的宅子,商君鄭重的說道:“以后這個家,歸你管了?!?/p>
“是?!庇鶙髀曇粲行┪㈩?,這是商君對他的信任,而他,定不負(fù)所托。
商笑微微仰頭,走到商君身后,堅(jiān)定的說道:“哥,我也要學(xué)武。你教我!”
輕柔的幫她把散落下來的發(fā)絲別回耳后,商君輕聲告誡道:“會很辛苦?!?/p>
商笑搖搖頭,大聲說道:“我不怕。我們家的孩子,怎么可以不會武?!”十一二歲的孩子,小小的臉,稚氣的聲音,話卻說得面不改色,擲地有聲。
商君欣慰的輕拍著商笑的肩膀,朗聲回道:“好!”是啊,他們是武家的孩子,怎么可以不會武!
東隅二百三十一年春
商君拉著商笑的手,身后跟著御楓,三人闊步走進(jìn)了宅子,兩扇紅木大門緩緩磕上。
從此,東隅與滄月之間,有了一座外人無法窺視、低調(diào)而神秘莫測的——飄渺山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