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黎道統(tǒng)誠大妄,桐城義法實小丑。”“昌黎”指韓愈,“桐城義法”指桐城派方苞提倡的義法。桐城派四個主要代表人物戴名世、方苞、劉大櫆、姚鼐,都是趙樸初的先輩老鄉(xiāng),在“文化大革命”這個特殊時期,樸老認為,方苞代表了舊文化,帶有時代的痕跡。
1971年3月,章士釗在接到趙樸初的詩后,十分高興,揮筆寫長詩相送。
讀了章士釗新寫的長詩,趙樸初如飲醇酒,暢快無擬,一方面佩服他的淵淵無盡之思,一方面感謝他的循循善誘之意。和日本的朋友大西良慶一樣,章士釗也是一匹精神龍馬,他的《柳文旨要》洋洋百萬言,揮灑自如。而他的長律,也承唐詩古風(fēng)。趙樸初讀其詞,如讀半偈!有品味半詩半禪的快慰。章士釗也是全國政協(xié)常委。一次聚餐,他酒后言志,借揚雄故事,諷喻今天的風(fēng)氣,還問了自己的意見呢!
90歲的老人,有此詩詞唱和之樂,在這風(fēng)雨如磐之時,應(yīng)盡其興才是啊!
當日,在紅底鍍金大幅紙上,趙樸初豎寫《慶長春·酬行嚴長者以長詩見贈》詞一首,工工整整抄贈章士釗先生:
精神龍馬。百萬言論著,稱心揮灑。顧我參求無所得,不惜機鋒相假……②
年底,章士釗送趙樸初一本《柳文旨要》新出版的書。該書送毛主席后,得到毛主席的贊揚。趙樸初翻讀出版后的《柳文旨要》,感覺和校樣又有不同。老人傾注了自己畢生所得,洋洋百萬言,讀進去,如游山玩水,何山何水,能得此中靈藪?趙樸初相信,將來到了提倡學(xué)術(shù)的那一天,章老的精辟分析,循循善誘的說理,一定會得到后來學(xué)者的認可,流傳于世的。
僅隔一年,1973年7月1日,章士釗在香港去世了,趙樸初聞訊大驚。在《章行嚴挽詩》中,趙樸初將自己與章士釗的感情和交往,訴之筆端:
筆談累紙憶新春,霽月光風(fēng)得未曾。
手出長篇索余和,心持健句嘆公能。
欣欣曠古清明世,落落隨緣去往身。
回首功言應(yīng)不恨,四方傳論柳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