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我當(dāng)然知道,我說的是以后,以后要怎么辦?”葉凝歡急了,心像是被攥了一把,有些疼又有些促,忍不住去掰他的手,卻讓他一并攥住放在腰間。她動彈不得,只得氣哼哼地說:“怎么一歸了藩,做事越來越混……”
楚灝撐了身子看著她,帶著淺淺笑:“又想說我做事張狂混賬無理,腦袋被板凳踢了?”他半掀了眉毛,瞅著她的表情猜忖,“不會剛才當(dāng)著丫頭的面兒你就是這么罵出來了吧?”
葉凝歡窘了臉,被他猜中了!楚灝隱隱太陽穴突跳,照著她的鼻子啃了一口,弄得她又麻又痛。半晌將她整個人撈起來納入懷中,輕聲道:“凝歡,若想娶你只這一次的機(jī)會了,我一定要試。若皇上不允,至多是斥責(zé)。若是允了,我們就可公私兼顧?!?/p>
她愣了愣,因他這話有些出神。楚灝替她揉揉鼻頭,神情認(rèn)真起來:“皇上肯放我歸藩,不過是情勢所逼。北海勢強(qiáng),唯有放我回來方可令他忌憚。只是我初來乍到,要拿什么去與北海相峙呢?倒不如給皇上一個借口,好讓他拿我作法。既可以試探諸王,又不必?fù)p兵折將。如今他替我大辦婚事,意思還不明顯嗎?”
葉凝歡看著他黑漆漆的眸子,明白了過來。原來,他是想給皇上一個削藩的借口!難怪皇上會如此痛快地答應(yīng),還親遣官員來大操大辦,恨不得鬧得舉國皆知。楚灝越是無禮失德,削藩就越是順理成章。東臨一旦臣服,其他諸藩亦是早晚。若到時有那不甘愿的膽敢相抗,就可名正言順以天子之師伐之,一舉兩得!
楚灝輕撫著她的面頰:“北海兵強(qiáng)馬壯,若我去與他硬拼結(jié)果可想而知??v然皇上有心看二虎相爭,也清楚實力懸殊之下,朝廷未必能獲得什么好處。于我而言,就更是下下策了。皇上遂了我的意,替我辦了這樣一樁大婚。接下來他必定會下旨從我這里開始削減三護(hù)人馬,以試探諸藩的反應(yīng),也不會急于讓我去挑釁北海了。”
葉凝歡看著他,喃喃道:“只是這樣,你難免又成了眾矢之的,到時……”
楚灝笑笑:“我們的安穩(wěn),總是要在險中求的。別怕!”
她長長吐了一口氣,點頭。他是東臨王,不管是在京城還是在封地,這身份給予他的一直是鮮花和利刃。
錦朝宗室蔭盛,實力雄厚的藩王不乏一二,有野心的只怕更多。偏偏皇上年過四十卻膝下無子,面對如狼似虎的宗室手足才會夙夜憂心忐忑多疑。就算一母所生的親弟弟,皇上也是同樣放心不下!在這等暗潮涌動之間,他們的安穩(wěn),也只能于險中求了。
葉凝歡看著楚灝淡靜的神情,有些不大好意思地?fù)蠐媳亲樱骸叭裟阍缧└嬖V我了,我也不至于這樣心焦。”
楚灝瞥她一眼:“六月里咱們才剛到,我又要見諸臣,又要校驗三護(hù),還要往各處查看。哼,還說我去哪你都要跟著呢,結(jié)果整日賴在府里,害得咱們統(tǒng)共也沒見上幾面。至七月,六哥也來了,朝廷派來操辦的官員也到了。皇上有心做大場面,我自然要配合。別苑里人多,更不能跟你說什么了?!?/p>
葉凝歡面帶了愧色,是了,他初抵藩鎮(zhèn)有許多事要做,許多人要見。六月那一個月在家的時日少得可憐,她當(dāng)時不愿總跟他一道出入,是怕人家議論他總帶個府里人四處走。后來去了別苑,更是著急上火,這兩個月還明里暗里罵了他許多次無腦蠢蛋,想想當(dāng)真慚愧。
楚灝下巴抵著她的頭頂:“不管怎么樣,能回來就是好的。有些事,若不得兩全,便要擇其要。名聲是重要,但此時于我而言,更想娶你!東臨六郡是個好地方,沒誑你吧?之前你拘著身份不愿跟我往別處去,以后就方便了。到時我?guī)闳P臺,那可是楚氏興業(yè)之地。曾、高二祖的陵廟都在那里,太后家的祖宅也在那里呢!”
他半晌聽不到她的回應(yīng),轉(zhuǎn)而看著她,見她正低頭揉眼睛。他拉了她的手:“凝歡,能在這里成親,你不喜歡嗎?還是說,摻雜了太多,反倒讓你覺得無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