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愛上別人了。他被別的女人拐去了。”于是，女孩的情緒由失落轉(zhuǎn)為憤怒，不能忍受自己竟然被揀選然后又被丟棄。她寫信、留言、反復(fù)詢問所有認(rèn)識他的朋友，還打電話到他家中哀求伯母告知真相。除了追尋這想象中的解答，她的生活完全停擺。

我遇到那個男孩時，相較于女孩的憔悴，他看起來還是一身活力。

“分手那么突然啊。對方很難受呢。”我說。

“不突然啊，我認(rèn)真想了很久，大約三個月前就決定了。”他一臉嚴(yán)肅。

“咦？分手前一天去海邊時還很甜蜜，不是嗎？”

男孩聳聳肩：“原本約她出去就是想談，結(jié)果那天海那么美，用來分手太可惜了。”

“原來如此……”

可是，三個月前就決定分手，都沒有讓女孩知道嗎？總不會每天都看到很美的海吧？

男孩試著回想：前一次見面時，看了悲慘的電影，女孩已經(jīng)哭了，他不忍心開口。再前一次，去了昂貴的餐廳，不想用分手糟蹋頂級的牛排。另外一次，她穿了性感的吊襪帶，他覺得，一個女孩子興高采烈地穿新內(nèi)衣來找男朋友，這時說分手太侮辱人了。

“總之，氣氛不是太好就是太差，一直沒有適合提分手的日子嗎？”

男孩點點頭：“不是故意隱瞞，我也想早點解決啊！”

我想起另一個女孩，她和男友半同居地交往了七年，最后一個晚上，他徹夜無眠，坐在陽臺不斷地抽煙。到了清晨，她忍不住逼問：“你到底在煩什么？”他避開眼神，許久才艱難地開口：“我該走了。我今天要結(jié)婚。”

分手，就是這么回事。一方越是沒有察覺，一方越是難以啟齒而繼續(xù)拖延。拖延越久，最后另一方受傷越深。

無可選擇地被告知分手后，總是很想追查原因。挫敗多次，才明白分手的原因不是窮追猛打就能問出來的。唯有帶傷前行，在沉淀與釋然之后，才會從思考中浮現(xiàn)，一種明凈的理解。

或許到那時，女孩也會同意“那天，海真的很美”。

從朋友那兒聽說

不能發(fā)問、不能質(zhì)疑、不能抗議，沒有討論的空間，

不再對那個人有任何影響力了，這就是分手。

是的，已經(jīng)分手了。沒有異議，也不被允許有異議了。

可是，很想知道他的近況怎么辦？

如果分手時不歡而散，因而斷絕聯(lián)絡(luò)，現(xiàn)在只能上網(wǎng)輸入他的名字、公司、業(yè)務(wù)等等，搜尋相關(guān)網(wǎng)頁。升職了？換公司了？自己當(dāng)老板了？參加什么社團(tuán)、到哪里辦活動、百貨公司抽獎贏得什么……從蛛絲馬跡之中拼湊分手后的歷史。

運氣不好時，可能出現(xiàn)不想看的訊息——他結(jié)婚了。即使這樣，有人還是不死心，從文字搜尋改至圖片搜尋，想看對方老婆的長相。接著再用對方老婆的名字搜尋，想知道“是怎樣的女人”“比我漂亮嗎”，甚至根據(jù)一些莫名其妙的邏輯去判斷“他們是真愛嗎”。

焦躁的心情激發(fā)推理的潛力，好像偵探辦案般，混雜了緊張與興奮。偶爾遇見跟彼此都有交集的朋友，便千方百計地轉(zhuǎn)移話題，扯上跟那人有關(guān)的事物，只求套出一點消息。

這般費心，到底想聽到什么？

如果聽說：“他跟老婆真是絕配，很美滿呢！”——聽完立刻假裝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哦，這樣啊。”（但是，胸口的一陣緊縮，是心痛嗎？）

聽說：“他做得很不錯，快要自己開店了！”——這時為了表現(xiàn)氣度，逞強地說：“他本來就很有潛力，不意外啊。”（但腦中響起雜音：他過得這么有沖勁？一點都沒有因為跟我分開而低潮嗎……）

或者，聽說：“他好像都提不起勁，不太有精神。”——“……”（因為擔(dān)憂與竊喜的矛盾而不知該說什么，但心情早已翻起波瀾：難道他還在想我嗎？）

最想聽的消息大概是：“談了幾次戀愛都不順，他常說‘還是你最好’。”

可惜正常情況下鮮少聽到這種話，前男友想借錢時倒是一定會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