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我想說的是,以親自參與為基礎的民主只在一定條件下才是可能的;相應的是,如果這些條件不存在,那么代議制民主就是唯一可能的形式。這兩種政體不是根據(jù)個人愛好加以取舍的選項。當然,正如我一開始就強調的,就其社會性而言,民主政體是建立在小社群的網(wǎng)絡之上,并且有賴于參與團體的有效性。然而,這一切除非有“最高層次的民主”——它絕對不是直接民主——的保障,就只能艱難度日。如果我們把全民公決和民眾的立法創(chuàng)制權視為直接民主的現(xiàn)代等值物和替代物,那不過是自欺。即使代議制民主的直接一體化能像早期倡導者希望的那樣發(fā)揮作用,也肯定不會產生哪怕是“半直接的”民主。解決問題可以用各種方法,但不能用不倫不類的方法。
因此,我們說存在著兩種類型的民主,一種基于直接行使政治權力,一種基于對權力的監(jiān)督和限制,這并不是在討論兩種可以互換的制度,而是在討論古人未能解決的遺留問題,它需要現(xiàn)代的大規(guī)模解決方法。能不能說,為了實現(xiàn)民主,現(xiàn)代人只能滿足于較少的民主?也許是吧。但我寧愿認為,雖說現(xiàn)代人希望少來點“字面上的民主”,例如人民主權之類,但他實際上是在企求無止境的“自由主義民主”,而他這里所說的民主就是另一回事了。這兩種制度的差別主要是理想的差別。參與行使權力并不含有個人自由的意味。與國家權力相對應的我的自由,并非得自那種權力中的無限小的一份,靠這無限小的一份權力,我和無數(shù)其他的人一起創(chuàng)造了一些我應當服從的規(guī)則。所以,我們的自由主義民主對權力的限制和監(jiān)督,所取得的成就并不亞于古希臘的民主政體。我們已在很大程度上解決了古希臘人沒有解決或未曾遇到的問題:為每個人提供可靠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