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快要結(jié)束的時候,沈璧君還沒有收到沙卡的回信。她幾乎每天都步行二十分鐘去最近的一家網(wǎng)吧等待他的消息。后來,對他的希望也慢慢地變淡了,像是由最初熾熱的深紅退成一層淡淡的粉。
也許他只是一時興起填了一張明信片隨手寄給她,也許是泰國糟糕的互聯(lián)網(wǎng)環(huán)境弄丟了她寄給他的信件。總之他們像是突然掐斷的線,除了月亮某些時候會在耳邊嘮嘮叨叨沙卡在清邁的生活,還有每天都在發(fā)福,用盡一切坑蒙拐騙的手法騙吃騙喝的7-11,沈璧君的生活里好像和沙卡再也沒有任何聯(lián)系。
她也莫名其妙地放棄跟月亮揭穿漢斯出軌的事。有的事情,如果當(dāng)你在發(fā)生時沒有及時說出來,也許你永遠(yuǎn)都沒有機會再說出口。
那天月亮從外面回來,身后跟著笑嘻嘻的漢斯,穿著夏威夷襯衫,很風(fēng)流倜儻的樣子。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沈璧君一眼,又趕緊拉過凳子讓月亮坐下。
“我懷孕了?!痹铝梁茯湴恋匦?。店里幾乎是所有的人都發(fā)出各種恭賀的聲音,沈璧君端著一盆洗腳水往洗手間走,手一抖,盆子差點掉到地上。
晚了。
吃飯過后,沈璧君站在廚房洗碗,月亮和其他人在店里招呼客人。漢斯無聲無息地走進來站在她身后,她一轉(zhuǎn)身被他嚇了一跳。
“你沒有告訴月亮那件事情?!睗h斯笑嘻嘻地說。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沈璧君有些閃躲地回答,好像是自己辜負(fù)了月亮的信任,月亮視她如同親妹妹一般。
“好啦,我開玩笑的?!睗h斯看上去很開心的樣子,他噴了不少,“過幾天我們出去吃飯啊,我請你,你喜歡吃什么菜?”
“看看月亮喜歡吃什么吧,她現(xiàn)在口味很刁。”
“就我們兩個人?!?/p>
沈璧君再次被嚇了一跳,手里的碗打滑差點沒拿?。骸拔也蝗ァ!?/p>
“我開玩笑的啦。” 漢斯湊過來親昵地拍下她的頭,“我先出去了,回頭聯(lián)絡(luò)?!绷粝乱晃葑拥暮粑丁?/p>
沈璧君的心里又隱隱約約為月亮擔(dān)心起來,怎么辦?
現(xiàn)在要告訴月亮,她在之前發(fā)現(xiàn)漢斯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那又如何去解釋為什么不在當(dāng)時就告訴她?這算不算是一種背叛呢?
第二天很早便起床開門了,在按摩店更里面的房間,用白色的紗隔開一張一張床墊,沒有燈光只點燃有微微香氣的蠟燭。那天來了幾個徹夜狂歡過的外國人在清晨過來消費,沈璧君和其他幾個女工吭哧吭哧地忙到中午,掀開簾子走出去就看到正在店門口蹲著的沙卡。
他蹲在月亮面前,小心翼翼地摸了下她的肚子,然后又飛快地收回手去,好像是怕傷害到肚子里的小生命一樣。
門外的陽光落在沙卡微卷的發(fā)絲上,反射出淡咖啡色的光芒。坐在椅子上的月亮被他的動作逗得吃吃發(fā)笑,他揚起頭來溫柔地看著她,他們的眼睛那么相像,仿佛是凍結(jié)在湖泊里的月光。他好像瘦了一些,下巴比離開的時候更瘦削了,皮膚還是黑黑的小麥色,顯得兩只眼睛更明亮。
7-11突然蹭蹭蹭地從里面沖出來,使勁搖著尾巴,一副討好的表情。這讓沈璧君驚訝于一只狗怎么可以想出那么不同的姿勢來表達(dá)同樣一件事——獻媚。
沙卡聽見聲音,笑意盈盈地轉(zhuǎn)過頭,提著7-11的兩只前腿將它抱起來,又看見沈璧君。他的笑容很溫暖,好像有一股暖流緩緩流進心里,像是和煦的春風(fēng),冬日的暖陽,將心底所有的陰霾都一掃而光。
“你這么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