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鹿角解(1)

與雨日肇事的愛 作者:黃偉康


[1]

“海龜先生,我是妖怪。”

“阿綠如果是妖怪,也是一只可愛到?jīng)]人愛的妖怪哦?!?/p>

“可是我不久后就又要變成人了,我想要變成人。”

“為什么?”

“在一個滿是人類的星球上,我吃飯睡覺上課逛街看電影都是一個人,不能融入他們,做妖怪太孤獨了?!?/p>

“笨蛋,妖怪都會易容術(shù),都假裝成人類的樣子。實際上,身邊有很多很多跟你一樣孤獨的妖怪,只是你沒發(fā)現(xiàn)?!?/p>

第2100只紙鶴。

今年大我兩歲的阿澤,已經(jīng)十九歲了,不是校草,臉龐溫柔,肩膀?qū)掗?,額前的頭發(fā)遮到眼睛的時候總會懶懶地鼓起嘴巴把它們吹開,喜歡笑,性格爽朗,愛心泛濫,成績差勁卻不排斥學(xué)習(xí),熱愛籃球。

最后一次見到阿澤是在小學(xué)三年級的夏天,從那以后他就在另外一個地方每天樂呵呵地生活著,沒有煩惱,并且每天都會收到我的一只紙鶴——

阿澤從來都沒有回過我任何訊息,但是我并不氣餒,每天都會折一只寄給他。

我說,我希望跟阿澤再次相遇。

今天是一個雨天,我折完了第2100只紙鶴。

清晨,我穿上雨靴,在出租屋門口的郵件箱里取過這個月的水電費通知單后,心情有點糟糕地去上學(xué)。

這樣的日子,每一天都是沒有什么期盼的。

曾經(jīng)在我還沒上高中前,我的世界大概就只有我的胸部那么大。每天的生活兩點一線,公式塞滿了我的腦袋,電視機占據(jù)了我的節(jié)假日。我在地球上生存,卻一直像住在一口枯井里那般茍活,視野還有眼光乃至樂趣,只有碗口那么大。

我覺得我是妖怪,海龜先生同意了。

升上高中后,也嘗試過把所有陳舊的期盼都傾倒出來,重新放進鍋里熱炒一番??墒悄壳盀橹梗业纳钊匀皇浅燥埶X還有上課這三樣?xùn)|西按部就班地進行著,時間一久,心臟也泛不起波瀾了。

今天是星期五,從城園高校校門口的人群密集程度來看,似乎今天將會有什么不同——

剛剛早讀完畢的同學(xué)們一臉困倦,撐著雨傘提著褲管經(jīng)過時,遁著其他人談?wù)摰穆曇舫T口的公告欄瞥一眼,隨即停下來張望。

不一會兒,就站滿了人。

這樣的畫面已經(jīng)目睹了很多次了。每次一到下雨天,校工大叔便會用歪斜的字體在公告欄上寫出溫馨提醒“雨天池塘積水,望互相轉(zhuǎn)告,不要靠近池塘”,勸告大家不要接近學(xué)校附近的那個池塘。這個時候,公告欄前就會聚起八卦小分隊,紛紛咋舌著這背后的秘密,病態(tài)般地期待著告示上能夠更多的進展。

每逢下雨天,城園高校的校門口總會出現(xiàn)這樣的一幕。

前提是下雨,一到下雨天,學(xué)校附近的那個口口相傳的池塘便會成為大家的談資,這樣的事情早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可是,今天圍觀還有討論的人數(shù)似乎比往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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