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在一個小飯店喝酒，遇到一個哥們，也我們東北老鄉(xiāng)。認識了，就坐一塊喝，問我做什么的。我說，你沒看見我在這兒喝悶酒嗎哥們失業(yè)都一個多月了。這哥們就把我介紹到了咱們公司。”

“你做了多長時間了？”我問。

“到現(xiàn)在快兩年了，我來時候公司才剛成立不久。我也算元老了，但我可沒有你幸運哥哥。”董石頭說。“你一來，就從上面做起。我是從下面做上來的。”

“特別搞笑。我第一個客戶，就在前面那棟樓上住。”董石頭指著窗外一座高樓說。“和我原來公司就隔著一座樓，站在客廳家客廳窗戶前能看見我原來辦公室的窗戶。我還是實習期，好不容易接了個任務，一看工作單上面的地址我就笑了，這地兒我熟啊。那還是夏天，下午巨熱，我打著領帶就坐車去了。一進門，空調(diào)冷風撲面，一個大姐領著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站在我面前，落地大窗戶，陽光刺的眼疼。小男孩跟我說叔叔好。那大姐和小男孩說，寶貝你彈琴去吧，我和叔叔說點事情。小男孩很懂事的跑去另外一個房間。大姐領我進了臥室，臥室里也有一個衛(wèi)生間。她讓我先洗個澡，結果澡還沒洗完，她就進去了，亂哄哄連著兩次，天都暗了。她還想來，我說，大姐，再來就實在超出我們?nèi)蝿找罅瞬缓靡馑?，穿好衣服打好領帶，讓她簽了客戶回饋單就趕緊走了。我那天特崩潰，你知道為什么嗎？我們在這邊昏天黑地，那邊在彈鋼琴，什么曲子我不懂，可丁丁當當每一聲我都能聽到，我這邊的節(jié)奏全給打亂了，搞的我后來一工作就能聽見彈鋼琴。后來我就只喜歡去酒店，不愿意上門到家，太沒有安全感了。”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董石頭也訕訕的笑。

笑了好大一會兒，我覺得我要再笑，董石頭該生氣了。

我憋著笑問他：“那你做這兩年多，感覺怎么樣？”

董石頭說：“兩年，兩年如一日啊。車有了，房也供上了。怎么說呢，以前心里有點麻木，現(xiàn)在挺好，全身心麻。咱不能和人牛逼的比，愛一行然后去干一行，可哥們起碼干一行就愛一行。越干越愛，越愛越干，反正越干越發(fā)現(xiàn)自己也干不了別的了。開始，我覺得咱們這行吃的是青春飯，慢慢的我不這么認為了。年輕當然有年輕的市場，可等你成熟了一點，做的多了一些，你就發(fā)現(xiàn)原來那些統(tǒng)統(tǒng)都是技術。技術層面的東西你再創(chuàng)新，那比你技術好的人還是前有古人后有來者長江后浪趕著前浪。你要是真正想做好，說實話，還是得用腦子，用心。技術層面的東西好掌握，身體方面的問題好解決。心里面的東西那沒有止境。”

“到這個層面得有天賦，我覺得，后天再練不如生下來就有。我的天份不行，我知道。我能想到這兒就算不錯了，要不然我還和跟我一起進來的兄弟們扎堆陪著暴發(fā)富婆拼酒呢。能做到現(xiàn)在這個職位我挺滿足的。”董石頭的確一臉的滿足。

“哥哥你跟我們不一樣，你有文化，讀的書多，看你眼神，聽你說幾句話就知道了。我們底子淺，只能慢慢悟。”董石頭一臉真誠看著我，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

“你一來，就接大單子，你來半天，我來兩年，我給你打下手，我服。我到哪兒，都有人叫我?guī)浉?，我自己知道，這是個表面。”董石頭把酒放下，使勁拍了拍肚子，接著拍了拍腦袋，說：“這里面沒東西。”

“小活兒靠臉蛋，靠身段，大活兒那得靠腦袋，靠內(nèi)涵。你別看我每天傻呵呵，這點我懂。這個單子我做不了，我配合你，看你的了。”董石頭喝的小臉通紅。

我說：“說實話，今天聽你們說了半天，我也沒什么好主意。我只是覺得先摸清楚，想清楚，再去做可能靠譜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