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姑娘第一時間撲到了下水道口，俯身往里觀望，一臉痛惜。

良久，姑娘抬起頭，看向陳方。

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她清秀脫俗，明亮的眼睛讓任何虛假的東西變得縹緲，他年少英俊，目光中卻帶著歉意。兩個人就這么對望，或許他們都不知道，當很久以后，他們再次對望的時候，已經(jīng)物是人非。陳方抓抓頭，訕笑著說："對不起，我只是想打聽一下食堂的辦公室怎么走，沒想到，沒想到……啊，我賠給你。"姑娘笑笑，站起來，痛惜的臉上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同學，辦公室從那個樓梯上去，到四層就會看到了。"說完，姑娘又轉身繼續(xù)自己的工作。

這讓陳方有點手足無措，他上前幾步，停在姑娘身后一米遠的地方，說："實在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有意的，你那枚硬幣多少錢，我賠給你。"陳方知道，魔術師用的硬幣都是專業(yè)的，并不普通。

姑娘沒說話，陳方接著說："要不，要不這樣，我這也有幾枚硬幣，你看看喜歡哪個，我送給你，當做賠償。"養(yǎng)父把陳方帶回家的時候，第一件事兒，就是教育陳方以后不要貪圖小利。所以陳方這次是鐵定要還。

于是他說著，就從口袋里掏出了幾枚硬幣，其中一枚就是昨天給孩子變魔術用過的。"我說了，我不要！"姑娘猛然轉身，一把推開陳方的手，幾枚硬幣落到地上。

時間定格。

陳方愣住了，但讓他吃驚的是，面前的姑娘早已略帶淚跡，明顯是剛才一直背對著自己，一直在偷偷哭泣。這時候，傻子也知道，是因為那枚硬幣的關系。"對不起。"姑娘發(fā)現(xiàn)自己失態(tài)，連忙拾起那幾枚硬幣還到陳方手里，然后又轉身默默擦起桌子。陳方看著她消瘦的背影，心里內疚萬分。

此刻他知道，那枚硬幣在姑娘心中的地位已經(jīng)不是珍貴可以形容的了。

"食堂辦公室在四樓，樓梯在那邊。"姑娘又重復了一遍。陳方知道她是在驅客，點點頭，慢慢走向樓梯，末了，回頭再轉望姑娘時，情不自禁地高喊："我叫陳方，以后有什么事情就叫我。還有……我們以后就是同事了。"來到四樓，找到食堂辦公室，陳方整整衣服，敲了敲門，里面有人喊道："請進。"陳方推門進入，里面的人抬頭看向他，說："你是陳方，吳教員的侄子？你好，我叫趙大同，食堂的人都叫我趙哥，以后你也這么叫我吧。昨天吳教員把事情都跟我說了，但為了安全起見，我還是要跟你重復一遍，這個食堂除了后廚是雇傭的人以外，外堂的人都是學校的學生，他們家庭條件不好，辦了困難生，來這里兼職的，希望以后你見到他們能……""趙經(jīng)理您放心，以后我們都是一家人。"陳方恍然大悟，原來剛才的那名姑娘是困難生，怪不得會對那枚硬幣如此看重，如果是這樣的話，理應對自己的賠償欣然接受才對啊。趙大同滿意地點點頭："多的我也不說了。一樓二樓都是學生用餐的地方，三樓是更衣室，四樓就是辦公室。以后有什么事兒，就過來找我。""好的。"陳方站起來和趙大同握了握手，告辭出來，快步走回一樓，但那位姑娘已經(jīng)走了。他失望地回到三樓，在趙大同的指示下，已經(jīng)有人給他準備了一套工作服裝。陳方換好衣服，又有一個大嫂--她讓陳方叫她王嫂--把他帶到了食堂的后廚，雖然才下午兩三點鐘，但這里已經(jīng)開始準備忙碌了。王嫂喊了一嗓子，說："大伙先停停，來新人了，介紹一下，"然后轉頭對陳方說，"你自己介紹一下吧。以后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兒好說話。"陳方笑著說："大家好，我叫陳方，第一次工作，請多多指教。"王嫂拍了拍陳方的肩膀，說："你之前沒做過這一行，就先跟著配菜吧。我找個人帶帶你。……小五，你就先帶帶陳方吧，教他怎么配菜。"小五是個切堆兒的人，大家都叫他小五，陳方卻叫他小五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