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澆的心涼透透,不僅涼,還一陣陣的酸楚。
本老女果然是天煞孤星的命么?
雨驟收,俄而,云開日又出。
我抹了把臉上雨水,從地上搖搖晃晃站起來,對小桃道:“你小姐我心肝疼,回緊熬一碗藥,我喝了窩被窩里哭一會兒?!?/p>
從墻根兒下拐出來時,迎面卻撞見云非白正送了一男一女出來,男的四五十上下年紀,女的十七八歲,著了一身寶藍衣裳,面目端莊靈秀,瞧著甚是可親。
不用猜,也知是柳嫣父女。
云非白站在門口同他們拱手作辭。
臨上車時,柳嫣忽然頓住腳,回過頭將云非白望了兩望,咬了咬唇,像是要說什么,可能一時又沒想到好的用詞,頓了頓,便化作了脈脈含情一笑。
云非白亦回了她一個脈脈含情的融融笑意。
大珠小珠落玉盤,此時無聲勝有聲,本老女扒在墻邊邊上看,心中略略發(fā)酸。
我捂著胸口,正欲挪腳走開,云非白卻忽然將目光移了過來,本老女偷窺的目光尚未來得及收回,就那么在半空上堪堪與他對上。
我忙拿袖子遮住臉欲逃。
云非白卻已疾步走了來,叫我:“阿離!”
本老女看著身上被雨澆的濕透透的衣裳鞋子,在心里想象了一下此刻自己的狼狽風采,頓住腳,扯開嘴角,做出一個微笑的表情,轉(zhuǎn)過身。
云非白走上來,蹙眉道:“怎么弄成這個樣子了?”
我低著頭吶吶沒言語。
他頓了下,上來握住我的手,道:“來了怎么不進去,偏要在淋雨?”
我抽開手,嘿嘿一笑,道:“聽說柳大小姐來提親來了,怕,怕不甚方便。”
云非白沒做聲,面上浮出一抹笑意,頓了好一頓,緩緩開口,道:“我告訴他們我已經(jīng)有了意中人了?!?/p>
我愣了一愣。
他伸過手來重又握上我手指,道:“阿離……”
后面的話尚未來得及出口,忽見甄府里一個小廝突然蹭蹭噌竄了出來,連滾帶爬沖到我面前,放聲尖叫:“小姐小姐,不好了,府里來了個下巴沒長毛的公公,說皇上下旨,宣您進宮!”
我踉蹌了下,腳下一軟,險些摔到地上去。半天緩過神來,才猛地記起皇帝老兒子那檔子事來。
我的頭隱隱作痛,看來是東窗事發(fā)了。
匆匆趕回去,換了身衣裳出去接旨。
那宣旨太監(jiān)站在離我一丈遠的地方,小心翼翼將我打量,我近一步,他立即神色緊張的朝后連連退了三步,叫我十分心酸。
沒想到我不僅讓男人聞風喪膽,居然連太監(jiān)也對我畏懼至此,我登時不由得再次將自己驚為天人。
我被一頂小轎子抬進了宮。爹爹與我同去。
半個時辰后,我生平第一次見到了傳說中的皇帝。然后訝然發(fā)現(xiàn)其實皇帝并不是什么龍顏,而是一張和普通人一樣的一張人臉,臉上和當年我的外祖一樣,被歲月雕刻上了很多慈祥而和藹的皺紋。
他此番召見我的目的很簡單:純屬好奇。作為一個知名度和他相提并論,讓京城男子皆聞風喪膽,并成功的引發(fā)交通阻塞,連累他老兒子被踢進臭水溝里的傳奇老女,他認為很有必要見上一見。
唔,這是一個極具膽識的老頭。
他圍著轉(zhuǎn)了三圈,又上下打量了幾眼,然后朝站與一旁的爹爹哈哈一笑:“甄愛卿,原來這就是你那閨女啊……哈哈……久聞大名,久聞大名吶?!?/p>
這句話說的很實在。
前來一睹本老女風采的還有他的大老婆和幾個小老婆,自然,她們也并不是什么鳳顏,也長了一張和普通人一樣的人臉,臉上也因人而異,雕刻上了慈祥而和藹的皺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