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知道。沒有聯(lián)系，沒有信息，發(fā)出去的信號沒任何回音。這是艘啞巴船，不說話，什么也不做。我甚至懷疑上面有沒有活人。美國政府也好，傘民領(lǐng)地也好，都已經(jīng)試過了所有的聯(lián)系方式。什么也沒有，對方鐵了心不說話?！?/p>

“那他們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你知道不？”楊子文抓起一塊餅干塞進嘴里，嚼得餅干渣七零八落地掉進鍵盤縫兒，“我覺得他們想要把地球徹底干掉。上一次咱們自己干得挺漂亮，就是不太徹底。沒準他們就是來打掃衛(wèi)生的。我們欠星盟太多了，一座月城，一座星階，兩顆殖民星球，還有整整十年的隔離時代——我覺得他們是來要債的?！?/p>

殺手沒說話。

“和我說說，老朋友?！睏钭游淖テ鹚褲M嘴的餅干沖進肚子里，“這些年你從我這兒拿走的情報，一大半是關(guān)于偽人的。你一個人的情報消費差不多快要趕上兩個政府那么多了。你肯定知道點兒什么，跟我說說看。我給過你那么多雞零狗碎的情報，我他媽的是最棒的情報掮客，但我從來就沒能把那些消息拼起來過。我敢說你才是那塊兒最大的大拼圖。給我說點兒什么，好不好？”

那一瞬間，殺手有種掉頭就走的沖動，但他看了楊子文一眼——這個邋遢的男人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后的朋友——還是忍住了。

“有兩種情況?！彼f。

“哪兩種？”

“第一種情況，這艘飛船可能屬于日本人，或者印度人，或者中國人。不管什么，不是之前住在月城的那個，而是別的某個偽人或者別的某個殖民地，屬于星盟。那樣的話，他們有可能干掉我們，或者只是回來看看?！?/p>

“另一種呢？”

“月城那個偽人?！睔⑹治㈩D，“那個叫‘持律者’的偽人。如果這艘船是它擁有過的那一艘的話，說真的，我不知道它會做什么。”

“操。”

“……”

“你把我嚇到了，老兄?！?/p>

“是你要我告訴你的。”

“操?！?/p>

“別操了，我還有個委托要給你?！?/p>

“啥？”

“我想調(diào)查一個人，一個女人。普通人。”

情報掮客那濃密的眉毛倏地挑了起來，“和你的‘活兒’有關(guān)？”

“沒有?！?/p>

“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p>

“拿你褲襠里那玩意兒發(fā)誓！”

“我發(fā)誓。”殺手笑了。

“——我可得說清楚，艾瑞克，我不希望你讓我調(diào)查這個女人是為了用槍轟掉她的腦袋。就算只是跟蹤她或者嚇唬她都不行。這種可能帶來人身傷害的個人調(diào)查我絕對不接。這他媽的不是我偽善，我只是受不了這個。我不在乎我的消息能讓多少人破產(chǎn)跳樓，我也不在乎給你的活兒牽個線搭個橋。但是，個人調(diào)查不一樣，我得知道這個人，我得看到這個人，我甚至得弄清楚她是喜歡喝咖啡還是喝茶——如果她‘咔嚓’，死了，那我會非常非常不舒服。所以你要保證這不是個‘活兒’，如果你撒謊，那咱倆就絕交，懂了嗎？”

“懂?！?/p>

“那行?！睏钭游拈_始敲打鍵盤，“名字？”

“夏歌。”

“住在哪個城市？”

“新浦森?！?/p>

“職業(yè)？”

“記者。準確地說是往事撰寫者。”

“你調(diào)查她干嗎？”

“有用?！?/p>

“她有網(wǎng)頁、個人主頁或者電話號碼嗎？”

“有，我寫下來給你?！?/p>

一問一答，檔案被迅速建立起來，然后楊子文給殺手開出了一張非常詳細的賬單?；顑簹w活兒，朋友歸朋友。他總是這么說。

“行啦，明天交貨，今天你可以出去溜達溜達，購個物殺個人什么的?！?/p>

“我想待在這兒，你客房空著嗎？”

“二樓最靠外那間空著，其他的可能會有娘兒們進去。”

“那間沒有？”

“以前有，現(xiàn)在沒了。那里窗戶是落地窗，寬敞明亮，飛船一來差點把那幫娘兒們的尿嚇到我地毯上。”

“有吃的嗎？”

“沒有，有外賣電話?！?/p>

“算了，我去超市買點菜回來做飯?！?/p>

“我不吃辣椒啊?！?/p>

“沒你的份兒?！?/p>

“太他媽不地道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