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茵嘉園。
顧良品直接將車開進(jìn)了地下車庫,乘電梯上到二十層,邱子珩全程寸步不離地跟著,儼然保護(hù)小金主的架勢。作為他人生中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顧良品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對他的意義都顯得特別重大。
她邊掏鑰匙開門邊說:“你在門口等我一下吧?!贝笸砩系?,她可不能隨隨便便地把一個小白臉帶進(jìn)家里。
邱子珩無所謂地“嗯”了聲。燈光透過虛掩的門縫灑出來,他始終目不斜視,紳士地站在門邊。
“啊——”一聲短促的驚呼,突然從屋里傳出來。
邱子珩這下顧不得那么多了,他下意識地沖進(jìn)玄關(guān),沉聲問:“怎么了?”
顧良品眼下完全沒心思顧慮這男人就這樣闖進(jìn)門了,她哭喪著臉說:“我的小黑死了!”
小黑?
應(yīng)該是條狗吧?
邱子珩環(huán)視一圈敞亮整潔的客廳,壓根沒看到有小狗的尸體,他疑惑地問:“死在哪里了?”
“死在水里了。”顧良品指了指茶幾上的熱帶魚缸。
他湊過去看了看,頓時覺得既好笑又好氣:“原來是條破魚。”
熱帶魚缸中等大小,造景精致,缸底鋪滿白色的海沙,一簇簇濃密的水草勾勒出夢幻般的海底綠意,色彩繽紛的熱帶魚在水藻和海石間自在徜徉,確實美不勝收。
可邱子珩一個大男人對欣賞海底世界興致缺缺,他二話不說擼起袖管就把手伸進(jìn)魚缸,將那條翻了肚的黑魚撈了出來。然后他大長腿一邁,兀自找到洗手間,把死魚扔進(jìn)馬桶里,沖了。
整個過程他處理得干凈利落,不過二十秒,顧良品甚至來不及阻止,邱子珩已回到她面前,體貼地說:“我?guī)湍闾幚硗炅?,別怕?!?/p>
她沒怕,她只是難過好不好?
顧良品捂著臉,顫聲說:“那是我的黑瑪麗,我還沒有瞻仰它的遺容……”
她的表情,她的語氣統(tǒng)統(tǒng)令邱子珩十分不滿,他不惜臟了手幫她處理動物尸體,而她非但不感激,反倒擺出一副守活寡的樣子是鬧哪樣?
好心沒好報,男人的嗓音有點偏冷:“你是怪我手賤了?”
不養(yǎng)動物的人不會理解那種跨越物種之間的感情,顧良品懶得和他掰扯:“算了,沒事兒,只是小黑是唯一一條種魚。”
邱子珩只聽過種馬,疑惑地問:“什么是種魚?”
“就是負(fù)責(zé)繁衍后代的魚。”顧良品挑了個她認(rèn)為對方可以理解的解釋。
“……”
小插曲過后,她從抽屜里拿出五千塊遞給邱子珩,大方地說:“本來是4999塊的,但我給你湊了個整數(shù)?!?/p>
“一塊錢也值得一提?你有點出息好嗎!”邱子珩嘆了口氣。
“一塊錢也是錢啊!”
拿了錢,他卻并未急著離開,而是往客廳的真皮沙發(fā)里正襟一坐。他的眼中蓄著淡淡的憂傷,又淡淡的朝顧良品一笑。
孰料,一開口,邱子珩卻提出了一個很重口的要求:“顧小姐,你讓我睡在這里吧。”
“你說什么?”顧良品詫異地瞪圓眼睛,不是懷疑而是堅信自己聽錯了。
“你沒聽錯,我住一個星期,付你一千房租?!鼻褡隅裱杆俚貜氖掷锷形次鏌岬钠弊又谐槌鍪畯?,氣勢磅礴地甩在茶幾上。
“我給你兩分鐘考慮?!彼麛宽戳丝词直?,“計時開始?!?/p>
這人怎么不安牌理出牌?。☆櫫计氛麄€人都斯巴達(dá)了。
其實邱子珩提出這個要求純屬臨時起意,他本來是準(zhǔn)備拿錢走人的,但掐指一算,以他的高大上標(biāo)準(zhǔn),五千塊頂多夠在外面住一兩天而已。他剛才去扔死魚的工夫,趁機(jī)觀察了一下沿途經(jīng)過的三個房間,簡約大氣的裝潢以及干凈利落的布置讓他勉強(qiáng)打出及格分,滿分參照物是皇廷海逸的總統(tǒng)套房。
因此,邱子珩果斷決定——賴著不走了。
顧良品根本無須兩分鐘,她只用一秒鐘就表了態(tài):“不行!”
如果不是小黑意外身亡,她連大門都不可能讓他進(jìn)來的,更何況是留宿了,這男人拿她家當(dāng)收容所嗎?簡直是癡心妄想!
提議被無情拒絕,那么傲嬌的男人竟然沒生氣,看來他十分有必要用屢試不爽的三部曲“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威逼脅迫”給這位曾經(jīng)的小金主、未來的小房東洗洗腦了。
邱子珩拍了拍沙發(fā):“來,你坐下,我們談一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