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屋頂垂下的燈泡罩在錐形的塑料筒里。夏克明和曹劍兩個腦袋投下黑黑的陰影,在狼藉的小餐桌上晃來晃去,間或又落到地面上。
“不要上網釣女人,你偏不聽?!辈軇Φ难壑樽颖痪凭珶糜旨t又亮,伸手按住盤中的稻香村熏雞,又狠狠地撕下最后一個雞腿。吐出舌頭,舔舔油亮的雞皮,嘴里吧唧兩聲,咽下口水。
“網絡不是好東西,再過二三十年,危害大了去了。那是地球公開的檔案館。彼此間,沒遮沒擋,一目了然?!辈軇ψ炖锝乐?,含混不清地說:“男女生交朋友,雙方家長上網互相搜索,我靠!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女生老媽當年是破鞋,風騷艷照百看不厭;男生老爸以權謀私搞破鞋,一樁樁、一件件,引人入勝……”
曹劍端起酒盅,被自己逗得渾身亂顫,眼睛里水汪汪的,左耳朵上的小肉瘤泛出鮮紅的血色。
夏克明一言不語。此時,他突然覺著右側的上槽牙被姚珍愛的老公打松了。小心翼翼地用舌尖輕輕頂頂,真的有點活動,心中驟然一緊。再頂頂左邊的槽牙,似乎也有點松動,再頂頂右邊的,好像又不動了。
曹劍舉杯示意,夏克明沒搭理他,夾起一粒油炸花生放到嘴里,右槽牙毫不費力地將顆粒碾成花生碎。緊接著被一杯白酒送入肚中,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曹劍依舊坐在對面喋喋不休。
“你丫喝高了吧?”夏克明將酒盅重重地蹾在桌上,用手按按右眼眶上的紗布包。昨晚上綻開的皮肉被五針縫合在一起,從分裂到閉合時時感到襲來的錐痛和刺刺的癢。
“我喝點兒話多,但都是實話,你好色,胎里帶的。小學我就看出來了。你二年級轉學過來,我靠,沒兩天就和咱班那幾個三道杠、二道杠的小丫頭膩上了,一到課間,好嘛,原來挺文靜的小女孩讓你追的滿樓道亂跑,那叫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