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相信,無論現(xiàn)在表現(xiàn)得多么涼薄絕情,當年許下諾言時熾熱的心沒摻半分假,薰愛是否口是心非,她不得而知,但她也嘗試著在理解的過程中放棄自己的固執(zhí),畢竟,成人世界不接受過分好意。
她正思考著如何說服自己適可而止,電梯已經(jīng)抵達大堂,她尚未邁出腳步,眼簾一掀,只見外頭立著一雙華麗而堅硬的長腿,聲音的主人正在說:“……有些事,寧可保持沉默讓別人覺得你是個傻子,也別開口證明這件事……”
然后,挨訓中的蕭塵突然一句:“德珍小姐!”
背對她的男人緩緩地轉過身來,薄荷一樣涼的眼角梢因為紕漏百出的下屬惹他心煩,此時盡顯不耐。
“早安,蕭塵。”德珍愉快地跟貪吃的小伙伴打招呼,眼珠一轉,對上仲寅帛的,“早安,仲先生?!?/p>
身姿筆挺的男人微微扯了一記嘴角,回過頭吩咐蕭塵:“去取車來?!?/p>
蕭塵縮了縮脖子,偷覷了德珍一眼,不敢多做停留。
德珍走出電梯,她手里提著一把黑色長傘,臂上挽著自己的手袋,身上罩了一件價值不菲的白色廓型外套,灰色的豎紋線衣領口露著一截橘紅色襯衫尖領,底下是同樣素灰色的長褲,腳上一雙白色淺口鞋。
她總是過多的黑白灰三色裝扮,不戴首飾,不化妝,在春天的陽光里,一副幾乎快要與光融為一體的樣子,故而他今天格外喜歡她領口的那抹橘紅。
“德珍小姐昨晚也外宿了?”不會聊天的男人不客氣地問。
德珍拿傘尖點點酒店大堂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面,這男人,連地上的影子也是倨傲的。
“仲先生呢?”她輕輕一笑,看向他奢華的身體,“看您似乎不像是來工作的。”
仲寅帛還穿著昨晚宴會穿的藍色天鵝絨西服,一大清早就如此隆重,的確招人懷疑。接受她的嘲弄,仲寅帛勾起嘴角,“彼此彼此。”
德珍一愣,很快意識到他似乎將她誤會了,不過,她沒有對他解釋的必要,故而只是無奈地笑笑,“很高興見到你,我還有事,先走一步,祝你度過愉快的一天?!?/p>
她優(yōu)雅從容,似乎完全不介意他眼神里赤裸裸的詆毀,并且一點也不為自己感到冤枉,就那么客氣的走掉了,仿佛只是在散步的途中遇見點頭之交。
仲寅帛看著她推開金色旋轉門徹底離開,握了握拳,這才上樓回房間去取被助理拿錯的外套。
昨晚被多灌了幾杯,未免母親嘮叨,索性就在外頭住宿,等會兒還要出差,卻意外在此之前遇見德珍。這個看似高貴端莊的女人,總是對人笑得不正經(jīng),現(xiàn)在連生活素養(yǎng)也很可疑,還總有本事三言兩語激怒他!
回去的路上天陰沉沉的,想起那個不可一世的男人,德珍不置可否地笑笑,回到公寓脫了外套,雨緊接著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