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立仁用余光掃了掃他,目不斜視地耐心解答著幾個病號家屬的詢問。蘇寧生硬地擠出些笑容搭訕道:“老板,我回來了。”
夏立仁這才扭過頭,假裝剛看見他似的說:“啊哈,是蘇寧啊,什么時候回來的?”
夏立仁的面目雖無表情,但目光里的芒刺令蘇寧感到渾身不舒服。
蘇寧主動伸出右手,夏立仁的兩只手靜靜垂立,沒有跟他相握的意思。蘇寧尷尬地收回晾在半空的右手說:“這才剛回來,還沒來得及去看望您呢……”
夏立仁沒有回應他,而是叫住一個迎面走來的女大夫,對她吩咐著什么,之后看都沒看蘇寧,轉(zhuǎn)身去了病房。留給蘇寧一個偉岸發(fā)福的背影和滿走廊熙熙攘攘的冷落。蘇寧堅定的信心像吹皺的湖水一樣有了一些波紋。
突然有人從背后推了他一把:“這么快就來上班了,還以為會在家多歇幾天。”他扭頭一看,是張放。他夸張的熱情,驅(qū)散了蘇寧短暫的失望。
當蘇寧換上隔離衣,走進熟悉的病房,看到病床上的患者,看到透過窗戶撲滿病房的陽光,他感覺所有的力量和雄心又都回來了。
生活就像一條提前預置的軌道,當?shù)谝宦暺牙懼?,人會隨著慣性咔嚓咔嚓地運轉(zhuǎn)下去。
接連幾個瘋狂的夜晚之后,何秋葉不再準時準點地上床,她坐在電腦前劈啪劈啪地打字,哪天都是一兩點。蘇寧從另一個房間大聲問,你在干嘛?何秋葉歪著頭發(fā)蓬亂的腦袋遙遙相望道,碼字呢。蘇寧開始還催她睡覺,后來連催也懶得催了,因為催和不催的結(jié)果是一樣的,就像醫(yī)院里允諾的那套住房。
蘇寧接連去人事部門找了五六趟都說不知道這回事。蘇寧找到曾經(jīng)向他拍胸脯打保票的秦副院長,秦院長為難地說現(xiàn)在情況有點復雜,近期醫(yī)院要調(diào)整領(lǐng)導班子,院委會還沒研究這件事,再等等,你再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