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有些沉悶地垂下頭,她本來想跟非雨抱怨一下自己和蘇寧之間的問題,但是話題進展到這里,好像目前的一切都是她自找的,她錯在跟了蘇寧,當初的義無反顧不離不棄如今看來更像一場笑話。自尊心讓她臨時放棄了此行的目的。
當葉子提出要在非雨家里住一晚的時候,非雨終于了然地笑了:“你是跟蘇寧吵架了吧?早警告過你嫁給什么人也不能嫁給醫(yī)生啦,醫(yī)生這種職業(yè),對人體結(jié)構(gòu)了解得如同自己的發(fā)膚,反而失去了生命的神秘感,也失去了很多生活樂趣。趁著現(xiàn)在還年輕還沒舉行儀式,趕快一腳蹬了他。”
葉子嗔道:“有你這么勸人的嗎?”
非雨說:“記得亦舒有一句話,人們愛的是一些人,與之結(jié)婚生子的又是另外一些人。放到你身上呢?”
“我?”
“也許你根本不知道你真正愛的人是誰。”
何秋葉一愣,她愛蘇寧嗎?
昨天夜里,蘇寧的話傷透了她的心,她固執(zhí)地等著他找自己認錯,哪怕一個溫暖的眼神兒或者一個簡單的擁抱也行,但他冷漠地拋下她獨自去睡覺了。她站在冰涼的客廳里,目光穿過臥室門使勁地往里夠,他的身體占據(jù)了整個大床,兩只手臂攤開來,雙腿也攤開來,沉睡的氣息即使在雷鳴中,也讓她備受打擊。剛剛吵得那么兇,想起那些彼此傷害的話,寒意猶存。自己生了那么大的氣,他竟也能了無牽掛地沉睡,自己在他心里算什么東西,有什么分量。窗外暴雨如注,雨水在玻璃上錯縱交流,她的眼淚就怎么擦也擦不干凈。他和她真的相愛過嗎?他和她還相愛著嗎?
從外表看上去何秋葉文靜傳統(tǒng),但骨子里卻是個厭世悲觀離經(jīng)叛道的人,外表和內(nèi)心的斷裂造成了她的雙重性格。比如她渴望流浪,像三毛一樣永不停歇??墒撬齾s順從于社會和家庭,安分守己。她相信浪漫喜歡轟轟烈烈,卻生活得像涼透了的白開水。她愿意不食人間煙火與世隔絕,卻俗得不能再俗地每天對著虛偽的人類微笑。世俗是一種無法救治的瘟疫,誰都無法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