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多多忘記自己是怎樣走進(jìn)以及走出那家旗袍店的,旗袍穿在身上,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只覺得陌生。
沒有了職業(yè)裝的錢多多,就連她自己都認(rèn)不出來了。
電話頻響,都是許飛打來的,錢多多不接,后來又按了靜音。她其實是希望他追過來,拉住她,無論說些什么都好,但是他并沒有。以她對他的了解,他現(xiàn)在一定是在返回公司的路上撥打這些電話,有什么意思?她不需要他的解釋,更不需要另一句“對不起,我會補償你的。”
男人以事業(yè)為重,女人便活該為之犧牲?她知道這是個兩難的選擇,誰都沒有錯,但她從未如此后悔過。
鼻梁上架著老花鏡的老師傅自有一種行家的靜默,客人不說話,他也保持著某種程度上的緘默,只是迅速地用別針與粉塊在旗袍上做著標(biāo)記,店里并不算明亮,鋪著深色絨布的大桌上放著常年摩挲下變得光潤如玉的黃色尺子,錢多多扭過頭去避開鏡中的自己,將目光落在它上面看了許久,直到兩眼酸脹。
“好了,過兩個禮拜再過來。”
“什么?”錢多多終于震驚了,“還要等兩個禮拜?做一件旗袍要一個月時間?”
“小姑娘,這是旗袍。”老師傅的目光從老花鏡上方射向她,很有些嚴(yán)厲的味道:“一個月都等不了怎么會有好東西?你知不知道旗袍滾邊要多少時候?盤個扣子要多少時候?這些都是手工。”
“如果有人急著要怎么辦?”純粹的出于對市場的擔(dān)憂,職業(yè)病發(fā)作的錢多多多嘴問了一句。
“急出來的沒有好東西,過去戀愛談七八年,結(jié)婚一輩子,現(xiàn)在有些小年輕認(rèn)識幾天就結(jié)婚了,知道自己要過什么日子?”老師傅低頭開單子,說完將單子往錢多多面前一推,“兩個禮拜。”
錢多多拿著那張單子走出小店,電話震動,她這一次很快便接了,那頭傳來的卻不是許飛的聲音。
“多多,今晚見面可以嗎?”
電話是黎東打來的,錢多多遲疑了一下,耳邊傳來蘇薇的聲音,“怎么?結(jié)婚了就不能有異性朋友了?更何況你還沒結(jié)婚呢。”
是,錢多多皺眉。即使她結(jié)婚了,也需要自己的生活,她永不會過寵物一樣的生活。
黎東還在等著她的回答,錢多多開口,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