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戀戰(zhàn)。因為他真的太想見到小希了,特別是在這種悲傷的時刻。
于是那一次爭吵以男人的抽身逃跑而匆匆結(jié)束。女人被留在家中。一個人。想象著男人是怎樣走進(jìn)了小希的家,又是怎樣把前來為他開門的小希緊緊抱在懷中……當(dāng)然也可能當(dāng)著眾人他們不能有過分親昵的舉動,但是男人的目光已經(jīng)親吻了小希,那就足夠了。
接下來便是女人留在家中等男人。從午后,到午夜。男人卻一直沒有回來,這也是女人所料到的。女人把電話打過去,男人的回答也是女人料到的。有那么多善后的事宜等著男人去料理,他怎么能輕易就回來呢?女人在電話中沉默不語。沉默不語就是許諾,男人便可以名正言順地夜不歸宿了。又是個無懈可擊的理由。
女人能說什么。讓他快回來?女人說了,就是女人不近人情,這就是女人目前充當(dāng)?shù)慕巧K仨氃试S男人和小希在一起。而在這樣的時刻,也好像他們無論怎樣地親近都是合乎情理的。不合理的只是女人。這就是女人不得不面對無奈。
女人躺在床上等男人。后來她想她不是在等男人,而是她自己睡不著。她想著白天的爭吵。爭吵中最深的印象是,男人第一次提出了小希是朋友,而過去男人僅僅說小希是同事。那么朋友又意味了什么呢?她和他不也是朋友嗎?是朋友是不是上床就更順理成章些?是朋友是不是就意味著他們可以彼此相愛?那么從此被丟在空房和空床上的,是不是就不是小希而是她了?
這樣直到清晨。在睜著眼睛熬過了整整一夜之后,男人竟還沒有回來。
男人一刻不回家,女人就一刻不能睡。在漫長的夜晚。空落和寂靜。女人睡不著,就只能是滿腦子胡思亂想。而且那她想象的那些讓她瘋狂。那種帶著殘酷詩意的瘋狂。她想這就是很多像她這種年齡并且做了很多年妻子的女人的處境。那是她們不得不面對的現(xiàn)實。
她想這時候前來吊唁的人們已經(jīng)紛紛離去。最后只剩下了男人和小希。在這樣的時刻,男人當(dāng)然不能丟下小希,何況小希亡逝的母親就停在家中。亮著的長明燈。而燈一旦熄滅,就將是漆黑一片。如果留下小希一人,男人一定會怕她會更加悲傷。男人知道小希對母親的感情。她是那么深愛著母親,特別是這些年母女相依為伴的清苦時光。于是小希流著淚坐在母親的尸體前。她不停地用手去撫摸母親的臉,并為母親梳理那花白而稀疏的頭發(fā)。
然后男人走進(jìn)來。他說人們都走了。他又說,我不會走的。于是他們來到了小希的臥室。小希依然流淚。男人為她擦淚。然后男人就擁抱了小希,并親吻著她的披散的頭發(fā)。而死去的母親就在隔壁。她終于再不能阻止女兒去愛一個有婦之夫了。
這樣的時刻,只有一個人可以給小希以撫慰,那就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