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什么問題。你發(fā)誓，你不能去睡回籠覺。”沈佳儀似乎很有精神。

“遵命。”我打哈欠。

“遵命什么，發(fā)誓！”

“發(fā)誓。”

我掛上電話，覺得真是超幸福的。

深深喜歡的女孩子，每天早上都要打電話叫我起床耶！

“老天啊，這是戀愛的信號吧？是吧？是吧！是吧！”我祈禱。

此后每天早上六點半，沈佳儀只要一起床，就會打電話把我從床上硬挖起來，她會將話筒放在音響旁，用一首又一首古典樂或英文老歌震動我，直到我完全清醒為止。

如此幸福的氣氛下，我再無法克制表達喜歡沈佳儀的舉動。戀愛果然是很人性的東西，不可能全都充滿步步為營的計謀，那樣太壓抑，太不健康了。

有好幾個晚上，我都在跟我很不熟的廚房里跟奇怪的食物搏斗，然后煮了些絕對不成敬意的東西，放在便當盒里，騎腳踏車送去給沈佳儀當宵夜。偶爾，再附上一朵獨屬我跟她之間的小耳朵。

超娘的，但一條硬漢愿意很娘的時候，我猜想應該還挺感人的吧？

“沈佳儀吃才怪，一定都倒掉。”許博淳對我的舉動嗤之以鼻。

“倒掉也沒關系，重點是我有做，她有收。”我傻笑。

停課兩個禮拜后，畢業(yè)典禮姍姍駕到。

畢業(yè)典禮那天，沈佳儀送了我一大束花，害我高興到想在典禮奏樂時假哭都辦不到，直到我發(fā)現(xiàn)每個死黨都非常公平地收到沈佳儀送的花，我才整個想飆淚。混賬啊，我真希望自己可以得到沈佳儀特別一點的對待。

大家忙著在制服上簽字，拍照，這頭告白，那頭分手，互相在畢業(yè)紀念冊上落款等等。沈佳儀更收到了許多男孩的畢業(yè)禮物。

沈佳儀在我的畢業(yè)紀念冊寫下：

for 有為青年：

六：三○起床是好習慣，不過，要自己起床才偉大！

希望在“精選”音樂的熏陶下，變得更有氣質(zhì)??！

佳儀，6.19

我也特地將制服左上角的、最有意義的位置，留給沈佳儀簽名。

“你的禮物，喏，別說老朋友沒記住你。”沈佳儀將證嚴法師最新出版的靜思語筆記書送給我?；熨~，我一點也沒有意思要搜集全套！

然后換我。

“送你的，畢業(yè)快樂。我自己畫的，要穿喔！”我將一件自己用特殊顏料畫的衣服遞給沈佳儀。

“喔？這么好。”沈佳儀笑笑收下，當場打開衣服。

衣服上的圖案，是一個黑白分明的眼睛，眼睛里嵌著一顆紅色的蘋果。

“什么意思??？”沈佳儀不解，歪著頭。

“查查英文字典啊笨蛋。”我抖弄眉毛，神秘兮兮。

典禮結(jié)束，回家后，我如預期接到沈佳儀打來的電話。

電話那頭，是我從未聽過的、期待已久的感動聲音。

很簡單，卻很受用。

“謝謝你。我現(xiàn)在，根本說不出話來。”哽咽。

“我在，交大管科系等你。”握拳。

You are the apple of my eye.[1]

你是我，最珍貴的人。

十二天后，沈佳儀穿著我的祝福，上了聯(lián)考戰(zhàn)場。

“就當是，借一下你的運氣啰！”沈佳儀有些靦腆。

“沒問題，我們并肩作戰(zhàn)。”我很開心。

分數(shù)出來那晚，我卻聽見天使痛哭的聲音。

沈佳儀表現(xiàn)失常，成績確定無法上交大管科，大約落在中央經(jīng)濟與臺北師院附近。

我們在電話里聊了七個小時，彼此都舍不得放下電話。我身體里某個閥口逐漸失控，許多“一直以來，我都很喜歡你”“你以為我這么認真念書是為什么？”“你是我高中生活最重要的記憶”，一鼓作氣全都爆發(f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