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唯愿在家里待了整整兩個禮拜,聽話乖巧得讓家里的爹媽心里直犯嘀咕。
許是之前玩得太沒邊沒沿,小姑娘竟然真的在家里收了心,規(guī)規(guī)矩矩地研究起畢業(yè)作品來。因為學的是服裝專業(yè),褚唯愿每天在屋里畫圖紙量尺寸,再不就是一天一天往布料市場里鉆,挑選自己喜歡的面料和老板一點一點地砍價,把自己弄得活脫脫跟小裁縫似的,就連外頭的聚會和飯局都不去了。
這天是端午節(jié),她陪著家里的兩尊大佛一起吃了粽子,晚上正趴地上剪一塊湖綠色的絲綢,尋思著安到模特什么地方能讓她看著更順眼點,窗下忽然響起一陣又一陣的鳴笛聲,吵得她心煩。剛探出頭想看看是誰家孩子這么討厭,卻被院子里的景象驚呆了——樓下排了一長溜的車,停在她家大門前,有戰(zhàn)騁的大越野吉普,有江北辰的銀色跑車,還有鄰家兩個姐姐的拉風轎跑,再往后瞧,幾輛認識的不認識的車也跟在后頭,原本就不寬的路被他們擠了個嚴實。
江北辰懶懶地靠在車前點了根煙,揚頭沖著二樓的小姑娘招手:“聽說你都在家憋倆禮拜了,都長毛了吧?!?/p>
一旁的幾個人聽了這話也都跟著樂,紛紛下車參觀。戰(zhàn)騁指著褚唯愿臉上架著的眼鏡和頭發(fā)后面插著的幾根彩色鉛筆皺眉不解:“怎么著啊,你這是改行當裁縫了?”
見著這么多好久不見的人,小姑娘高興得不得了,歡快地沖著樓下擺擺手大聲喊話:“你才長毛了呢!你們今天這么多人到是齊全,是要去飆車嗎?”
從小就挨揍長大的王家小孫子搖搖頭:“嗐,飆車多危險??!今天端午,我們奉命回家過節(jié),這不是吃完飯都碰上了,琢磨著去哪兒續(xù)攤呢。聽說你在家待了這么長時間,打算帶你出來放放風,去是不去?。俊?/p>
褚唯愿匆匆掃了一眼樓下的人,又回頭看了看時間,實在是沒禁得住誘惑,興奮地點點頭:“成吧!等我啊!”
外面那么大的陣仗褚家二老不可能不知道,但是鑒于褚唯愿近期的良好表現(xiàn),也難得地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粗晾闲馀艿呐畠海腋赋雎晣诟溃骸皠e玩得太晚了,要是我跟你媽睡下,就回綠羌那邊住吧?!?/p>
綠羌是褚唯愿十八歲那一年家里給她備下的一套小公寓,一百多平米,離她的學校也很近,小區(qū)里的安保措施更是十分良好。為了方便,自從她上了大學之后就一直住在那里,偶爾節(jié)假的時候才回家。
褚唯愿嘴里咬著根皮筋,一面綁頭發(fā)一面心不在焉地應:“知道了知道了!”
所謂續(xù)攤,就是找一個大家都認可的地方胡吃海塞一頓,說些平常在家不敢說的話,聊些在家里不能聊的事。這樣一個地方一定要味道好,能夠讓他們流連忘返;一定要環(huán)境相對安靜順心,不能雜七雜八什么人都有。想來想去,這樣的地方非東三胡同莫屬。
東三胡同是一個露天的燒烤攤,幾個搞音樂的年輕人因為殘酷的經(jīng)費原因不得不再起爐灶一起弄的,味道醇正氛圍輕松,很少有人知道,去的都是回頭客。有的時候客人少了,老板也會拿起吉他自彈自唱一首。
正是晚上七八點鐘的初夏,遠遠地,趁著還沒有暗下來的天色,能看到街邊盡頭朝著胡同開過來的幾輛車。正點爐子的老板一看這架勢就知道來了些什么人,忙回過頭沖著串肉的弟弟指了指冰柜,示意他再拿多一些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