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四十一 愿教學卻難長遠 嫁引玲一切…

農(nóng)民家史 作者:侯永祿


到了晚上,社員們收工回來,又要到“忠字臺”前站成方隊進行“晚匯報”。首先由政治隊長代表社員們向毛主席匯報一天的學習勞動情況,然后重復早上的程序,只不過最后合唱的歌曲是《大海航行靠舵手》?!巴韰R報”結(jié)束后,大家才能各回各家,喝湯吃飯。

“早請示、晚匯報”把莊稼人給忙扎咧!就是每年春節(jié)的大年初一,也風雨無阻,雷打不動。誰敢不去,馬上開你的批斗會!

這幾年還盛行跳“忠字舞”。大隊有“毛澤東思想思想宣傳隊”,平時除排演一些“革命樣板戲”外,還派專人到各個生產(chǎn)隊給社員教跳“忠字舞”。引玲是宣傳隊的骨干,負責第五生產(chǎn)隊。回到了家里,就給勝天、西玲、豐勝、萬勝還有爭勝教。永祿和菊蘭也跟著跳,卻跳得七扭八裂,逗得人哈哈大笑。

跳“忠字舞”時,一般由紅衛(wèi)兵或紅小兵站在第一排跳,其他人站在后排跟著跳,邊跳邊唱。唱的歌曲是《敬祝毛主席萬壽無疆》。歌詞為:“敬愛的毛主席,敬愛的毛主席,您是我們心中的紅太陽,你是我們心中的紅太陽。我們有多少貼心的話兒要對您講,我們有多少熱情的歌兒要對您唱。哎——千萬顆紅心向著北斗,千萬張笑臉迎著紅太陽,您是我們心中的紅太陽,衷心祝您老人家萬壽無疆,萬壽無疆,萬-壽-無-疆!”

1969年夏天,轟轟烈烈搞了幾年的“早請示,晚匯報”“忠字舞”終于停下來了。永祿聽說中央發(fā)了個文件,還是毛主席批示的。認為當前在宣傳毛主席形象方面存在不突出政治、追求形式和浮夸浪費的問題。今后“不經(jīng)中央批準,不能再制作毛主席像章”;“各報紙平時不要用毛主席像作刊頭畫”;“不要搞‘忠字化’運動”;“不要修建封建式的建筑”;“不要搞‘早請示、晚匯報’,飯前讀語錄、向毛主席像行禮等形式主義的活動。”

暑假過后,大隊臨時抽調(diào)勝天去大隊臨時幫忙。后來,又有從合陽中學高中畢業(yè)的侯文斌、從西安回農(nóng)村原籍參加勞動鍛煉的知識青年侯婉麗加入其中。大隊支書侯王才給勝天的任務是:(1)把全大隊8個生產(chǎn)隊的20多塊黑板報重新?lián)Q一次;(2)在大隊醫(yī)療站幾間房屋的檐前用美術(shù)字寫上“把醫(yī)療衛(wèi)生工作的重點放到農(nóng)村去”15個大字。(3)在大隊部的照壁上用美術(shù)字寫上“社會主義歷史階段的基本路線”:

勝天的工作任務完成后,支書王才便把他留下來在大隊當了文書。

這年11月17日晚,永祿見巷里有人去澄縣拉炭,便叫勝天和豐勝跟上人家也去拉炭,并叮嚀勝天說:“拉回來了,路過乾字給你姑家送上一口袋。”

不料,18日勝天們天明正在礦上裝炭時,一兩丈高的大炭堆子,“嘩啦”一聲崩塌下來了,塌壞了扣民家的車轅。只好空車拉回來。永祿午飯后在門前才聽到的,他忙問扣民:“勝天們怎樣?”扣民說:“沒事!他們裝上炭,正往回拉哩!”但永祿很不放心,他想,勝天雖然十七八了,但豐勝才十一二歲的小娃,來回百十里路,莫說拉炭重車,空人步行也累壞了。左等右等不見回來,心里發(fā)慌,便給母親說明了情況,推著自行車,要馬上去接兩個娃。母親和菊蘭都同意讓他去看。

永祿使足力氣,飛快地奔向拉炭的路上。上郭家塬時,坡不陡處也不下車子,使勁地往上蹬。直到馬村還不見人影,又不歇氣地趕到溝底。過了河渠,才看見勝天駕著車轅,豐勝踩著車尾,正把炭車往溝底放哩!兩個孩子一見父親騎著車子來了,非常高興。正在熬煎天快黑了,在溝底下找不到掛坡的(“掛坡的”指收取一定的費用,通過人畜幫助把炭車拉到溝頂?shù)娜耍┰撜k呀!永祿讓豐勝把車子往上推上一段,再回頭幫他和勝天推重炭車。就這樣,一段又一段的硬拉上了溝,沒要花錢掛坡??斓角哟?,永祿讓兩個娃用自行車帶了一口袋炭,送到勝天他姑家去,自己一個人拉著炭車車順著下坡路,一直往前跑。到了高家村,路變成慢上坡,便才拼著力氣往前拉,一直拉到高家村東頭。實在拉不動了,困乏極了,便把車轅一放,躺在了路口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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