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寶珠環(huán)顧四下目光，悲痛之余更加覺得顏面盡失，掩面哭著跑走了。倒是留下三個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看著一片狼藉的教室，一個人問：“那……這里怎么辦？”

另一個答：“不知道?！?/p>

另一個略顯擔(dān)憂地自語：“顧少一定會把今天的情況告訴老師，唉，其實今天的事都是寶珠一個人指使的，現(xiàn)在她自己推得干凈，也不知道明天老師來了會怎么處置?！?/p>

三個人都不說話。葉南姝傷得并不重，畢竟女孩力道有限，只是臉上被寶珠摑了一掌有點腫，顧夜永從家里偷了冰袋出來給她敷著，兩人坐在他家后花園里?！霸趺礃?？還疼嗎？”顧夜永看著她，眼睛里全是憐惜。葉南姝低著頭不說話。顧夜永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道：“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昨天的事是我不好，我替我母親向你道歉?！薄澳銢]錯，她也沒錯，用不著道歉。”葉南姝終于開了口，語氣沒有多大起伏。顧夜永欣喜她終于肯理自己了，“你還生我的氣嗎？”“我不生氣?！薄澳悄銥槭裁床焕砦?？”葉南姝再度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兒，她說：“夜永，我們終究不能成為朋友的?！?/p>

自從上次在家里撞見兒子跟葉南姝在一起后，賀家珍心里一直不放心，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挑了個周末約杜英出來。周末杜英要到教堂做禮拜，賀家珍只好陪她一同到教堂去，她自己不信基督，只遠遠地坐在角落的一片陰影里，看著他們虔誠禱告，內(nèi)心一片平靜。禮拜后人潮散去，杜英同姐妹打過招呼，這才來到賀家珍旁邊的空位子上坐下，“你還是不信主？”賀家珍道：“我比較信自己?！倍庞⒖戳怂谎蹧]說什么，擰開杯子喝水，大的玻璃杯里面沉了一層黃色的茶漬子，不知用了多少年，她這人一向簡樸節(jié)約，對自己近乎于苛刻，賀家珍難以想象那樣的生活，她自己是過不了。喝完水，杜英重新擰上杯蓋，“你找我有什么事？”賀家珍嗔道：“難道非得有事才找你？我就不能沒事找你聊聊？”杜英一笑不語。賀家珍在她臉上瞧了瞧，“管理一幫孩子很累吧？我看你臉色不大好?！倍庞⒌溃骸昂⒆佣?，又都是頑皮愛玩的年紀(jì)，哪能省得了心呢，不過大多數(shù)還都挺懂事的?！辟R家珍笑了笑道：“頑皮倒是其次，最怕他們將來不爭氣，讓你白費這份了心?！?/p>

“所以我鼓勵他們考大學(xué)，上了大學(xué)，受過高等教育，人總不至于壞到哪里去?？赡阋部匆娏?，窮鄉(xiāng)僻壤不比城里，村婦們思想古舊，送孩子來上學(xué)大多只為了能認得兩個字，不做睜眼瞎，能讓學(xué)生上到高中已是仁慈。半大小子，畢了業(yè)正好可以幫家里干活，姑娘呢，十六七歲，再熬兩年也好嫁人了，如果要考大學(xué)，又得再浪費四年時間，花錢不說，還要賠一個勞力，很多家長打心底里都不贊成?！?/p>

賀家珍道：“是啊，阿夜這個班上，一共二十多個學(xué)生，也不知最后會有幾個堅持考大學(xué)?！倍庞u頭表示不確定。賀家珍說：“阿夜來了這里后身體有了明顯的好轉(zhuǎn)，我真后悔，該早帶他回來的?！倍庞⒌溃骸耙膊蝗前峒业脑颍蟾湃诵那楹昧?，也就不生病了，我見那孩子現(xiàn)在精神挺好的，不像剛來時，一臉的菜色?！?/p>

賀家珍笑了笑，說：“或許也是因為剛認識了兩個投緣的朋友，上個周末還邀同學(xué)到家里玩呢！”她故作神秘地沖她眨眨眼，“我家阿夜，可不常帶人回家的?！?/p>

杜英頗感意外，“哦？”

“就是你之前說過的那個叫葉南姝的女孩。”

杜英倒覺奇怪，“葉南姝的性子也是輕易不肯讓人近身的，她能跟阿夜成為朋友，我也是沒有想到。”賀家珍臉上笑意稍斂，頓了頓道：“那個女學(xué)生，家世好像挺復(fù)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