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開門讓她進去,兩人沿著樓梯上去,頂層有個小屋,里面擺著簡單家具,看得出才收拾過的痕跡,桌上干干凈凈,小床上也鋪著干凈被褥。顧夜永坐到床上,拍拍松軟的被子,“怎么樣?不錯吧,累了還能休息。”
看到床,氛圍一下子變得曖昧起來,葉南姝臉紅了紅,說:“還是算了,回頭讓你媽媽知道又是麻煩。”
顧夜永嘆了口氣,知道她還在介懷上次的事,“她不會知道的,就算知道又怎么樣,我們又沒做什么?!?/p>
葉南姝心里一陣悲哀,這就是她跟他的差別。在顧夜永的心里覺得只要沒做壞事就不算壞,可葉南姝從小被村里人戳著脊梁骨長大,她太明白,有些人的心里,你就算沒做壞事也是壞人。壞的本身在于,你跟壞人在一起,而對于一向認為自己兒子年少單純的顧母來說,她無疑就是那個“壞人”。
“我跟你說不清楚?!彼嘀鴷吡?。
南姝雖說覺得不妥,卻抵不過顧夜永軟磨硬泡外加楚楚可憐的眼神,終于“原諒”了他,兩人找到了固定的補課地點,每天放學(xué)后就一前一后過來,顧夜永常常從家里帶些水果點心放在小屋以供果腹,倒也沒再發(fā)生不快。
天氣漸漸涼下來,海風(fēng)刺骨,顧夜永提議生個煤球爐,葉南姝說:“別的倒還好,煤球要從哪里來呢?”“這個交給我,你就別管了。”顧夜永自己出錢買了只小煤球爐,差店里伙計連同煤球一起送過來,葉南姝幫著送貨的人把煤球碼成垛放在一樓,顧夜永也要幫忙,摔了幾個煤球后被葉南姝死活推開了,“你還是上樓歇著吧顧大少爺?!?/p>
生爐子的時候顧夜永遠遠地站著,看葉南姝熟練地把一揪紙撕碎了放進爐子里,用火柴點著,又拿了兩根撿來的木棍放在里面,火勢漸漸穩(wěn)定后,她在上面架一只煤球,就開始對著風(fēng)口扇風(fēng)。
屋子里煙熏火燎,她抬頭看見顧夜永站著,說:“你不嫌嗆嗎?站著發(fā)什么呆?”“我、我想看看有什么能幫你的?!彼优车卣f。葉南姝說:“你不礙事,就算是幫我了?!鳖櫼褂榔擦似沧?,看著她做事井井有條的樣子,他也覺得自己礙事,自覺地退開去。爐子生好后,兩人圍坐在爐子旁烤火,葉南姝用水壺?zé)?。顧夜永帶來的茶葉還有,她洗了兩個杯子,抓了一小搓茶葉分別放進去,靜等著水開。兩人盯著爐子里呼呼燃著的火苗,顧夜永說:“南姝,你真厲害,什么都會?!比~南姝嗤笑,不以為意道:“不過是些農(nóng)村孩子必會的生存本能罷了,如果我像你一樣有好家世,我也什么都不需要會?!彼罱f話總是你怎樣,我又如何,將兩人的距離無形中拉得很大,顧夜永有些不悅,卻也無從發(fā)泄,訥訥地說:“只是借父母的光罷了。”“這已是你最好的地方?!痹瓉硭X得他只有家世好,顧夜永苦笑著不再出聲,生了爐子后屋子里暖和了許多,不像之前凍得手都拿不出來。過了一會,水燒開了,發(fā)出嗡鳴聲。葉南姝起身倒水,顧夜永搶著幫忙,“我來幫你?!彼_了,壺蓋撲上來,里頭熱氣灼人,顧夜永不防,就那么伸手去拿,一下被燙得叫起來,葉南姝緊張地拉過他的手仔細檢查,“燙著哪了?早說了讓你別動,非要幫忙,沒見過像你這么笨的人,徒手就去拎水壺,你可真是大少爺,還能指望你什么……”
她又是心疼又是埋怨,半晌不見他回應(yīng),抬起頭來,見他一臉笑意望著自己,倒讓葉南姝窘迫,才想起來還拉著他的手,忙丟開來,往后退了兩步,轉(zhuǎn)過身自去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