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家珍在旁撇撇嘴道:“你們哪懂他的心思,盛東一直怪我沒給他生個女兒,要是你們肯,挑個好日子,干脆我們收寶珠做干女兒。”
寶珠媽媽自是歡喜,說“那真是寶珠的福氣?!彼戳艘谎蹖氈?,覺得女兒臉色有點古怪,大抵母親還是懂得女兒的心思,言語間一轉(zhuǎn),又道,“不過,若是兩個孩子有投緣,將來能做兒女親家也是像女兒一樣的?!?/p>
賀家珍拍手道:“那就這么定下來?!?/p>
大人們說得起勁,馮寶珠只管低著頭挑著自己碗里的米粒,一張臉漲得通紅,顧夜永卻聽不得這些,不耐煩地叫了聲“媽”。
賀家珍笑道:“你瞧,都不好意思了?!?/p>
寶珠媽媽也道:“反正孩子們還小,這件事咱們回頭再商量,不要剃頭挑子一頭熱?!?/p>
大概是那天兩方家長的話給了馮寶珠一顆定心丸,寶珠更加確信了自己在馮家的地位,每日頻繁出入顧府,偶爾中午放了學(xué)還借口說媽媽讓她給賀阿姨帶東西纏著他一塊兒回去,顧夜永也不好推辭,只好讓她上車。
寶珠媽媽每每送去些山貨海魚這些不值錢的東西,賀家珍總是笑瞇瞇地收下來,叫廚房多備一份碗筷,留她一起吃飯,下午再讓司機送他們一道上學(xué)。
馮寶珠每日上下顧家專車,儼然已是未過門兒媳婦的姿態(tài)。天長日久,同學(xué)們眼睛雪亮,漸漸有人好奇問起來,寶珠總是揚揚得意地一笑,說:“喛喛喛,你們可不要亂講,只不過最近我爸媽跟阿姨叔叔有生意上的往來才走動得多了些?!?/p>
雖是這么解釋,可誰不知道馮老三一心攀富,寶珠又心儀顧夜永,這些話只是不說罷了。
風(fēng)言風(fēng)語傳得多了,葉南姝偶爾聽得一兩句,也懶得去向顧夜永求證,最初她有些生氣,可轉(zhuǎn)念一想,她憑什么生氣呢?這個想法把自己嚇了一跳,快快收起了心里那絲小小的醋意,再不去多想這些事。
顧夜永是個書呆子,心又粗,自然沒發(fā)現(xiàn)別人在議論什么,照常嘻嘻哈哈跟在南姝后頭。
離心島的冬天格外冷,海風(fēng)刺骨,到十二月末時已下了好幾場雪。島上路滑難行,顧夜永沒再讓司機送他,每天走路去學(xué)校,沒有人再跟著,一下子便利許多,顧夜永總是“順路”繞到葉南姝家附近的小路上等她,兩人結(jié)伴一道去學(xué)校。葉南姝起先怕人發(fā)現(xiàn),總是跟他拉開一段距離,沒一會他就自動地貼上來,南姝沒辦法,后來也就隨他去了。放學(xué)后,兩人來到燈塔,顧夜永穿著厚厚的羊絨大衣,仍舊被凍得直搓著手,“這島上的鬼天氣,真要凍死人?!比~南姝習(xí)慣了冷天,倒不覺得什么,她先過去掀開爐子看了看,里面火已經(jīng)很小了,她換了兩個煤球,把水爐放上去燒水。喝點熱水可以暖和一些。她穿一件大紅色的棉襖,套在校服外頭,她很少穿這樣鮮亮的顏色,火光映著,顯得臉色紅撲撲的,十分可愛,顧夜永忍不住多看了兩眼。葉南姝抬頭發(fā)現(xiàn)他傻看著自己,說道:“怎么還不把書掏出來?”“南姝,我們坐一會再做功課?!彼麧M腦子奇怪的想法,葉南姝跟他相識久了漸漸了解,也不多說什么,退一步在爐子旁的小凳上坐下來,顧夜永也從床上起身,坐到另一張小凳子上。這兒都是兩人陸續(xù)帶上來的東西,小屋在他們的布置下已經(jīng)越來越像個家了,過日子要用的東西幾乎都備齊了。
顧夜永道:“快過年了你有什么打算?”
“一樣過。”葉南姝道,又問,“你幾時回城?”
“考完試就走。”
南姝“嗯”了一聲不再說話,沉默了一會,想到這些天馮寶珠在班上那些言行,心里掙扎了一番,問他:“夜永,馮寶珠在班上說的都是真的嗎?”“她說什么?”他渾然不知,一臉無辜,葉南姝倒不好說下去了,“也沒什么?!鳖櫼褂酪娝杂种梗巡碌絻扇?,“是不是她說了些跟我有關(guān)的話?”“沒有?!鳖櫼褂烙行┥鷼猓瑢氈樽鍪聫垞P跋扈,性子又霸道,絲毫不考慮別人的感受,他為了爸媽,對她平時的任性行為一再忍讓,她卻一再地去碰他的底線,“不管她說什么你都別信,我跟她什么事都不會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