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的時(shí)候,我最喜歡星期天。因?yàn)?,每周只有這一天不會太忙,其他的日子,我一起床就跑去弄飯,給他喂飯時(shí)自己還在吃著,做完這些,還要把他送到幼兒園。晚上,接他回家后,還會有很多事等著我,這樣,我們之間就沒有交流,心中就會感到遺憾和對他的愧疚。周末這天很好,我們在清晨醒來,并不急著起床。我躺在他身邊逗他,他笑嘻嘻地看著我。我還會把在學(xué)校遇到的不愉快告訴他,還會告訴他一些我們生活中會遇到的麻煩。有時(shí)候,我還會編一個故事講給他聽,他聽著,十分滿足地笑著。
我隨意地編故事講給他聽,只是想讓弟弟知道我們并不孤單。
有一次,我編了一個得意的故事:一個獵人去打獵,看到一只熊媽媽帶著兩只小熊在路邊散步。熊媽媽告訴獵人,你不能傷害我的孩子,如果必須帶走我們其中的一個,你就帶走我吧。獵人被熊媽媽的母愛打動了,從此再也不打獵了,和小熊一家成為了好朋友。
我講到熊媽媽和小熊時(shí)弟弟異常高興,并一再要求聽這個故事。后來我才知道為什么他會那樣高興。
他自己可以走路時(shí),會搖擺著走到院子角落的一棵小草前,那棵小草是前一天從干燥的地面下冒出來的。他蹲下來微笑著看著它,很長時(shí)間。我叫他吃飯時(shí)他也不理,等我走過去抱他的時(shí)候,他指著小草說:“吃……吃……吃……”,我知道了,他是讓我給小草喂飯,我說:“托尼,你吃飯飯,它的飯是喝水?!彼虉?zhí)地站在那里,嘴里說著:“水……水……水……”就是不肯走,等我舀了一瓢水,澆到小草的身上,他才滿足地走開。
他長大一些后,我十八歲了。這時(shí),我會告訴他,我高中班里的男生很討厭。比如一個叫木拉提的,流里流氣,上課從不好好聽講。有一次,上課給我傳了一張紙條,約我下課去吃羊肉串。我告訴他,可以啊,不過我要帶著弟弟,聽我這樣說,他那里就沒了消息。
還有一次,放學(xué)時(shí),后面一直有一個男生跟著我,我走得快,他就快,我慢下來,他也慢。我回過頭看他,他沒來得及躲閃,我們就站在那里僵持住了,可能有一分鐘的時(shí)間吧,誰都沒有說話,我們站在那里互相對視著,很奇怪的表情。我給弟弟說這些的時(shí)候我感覺到自己是在給弟弟顯擺,雖然他還小。后來的幾天,我還斷斷續(xù)續(xù)地告訴弟弟,那個男生的名字叫趙軍,還有我感覺那個男生很耐看,不像第一次看到的那樣,有時(shí)我甚至還會覺得他很帥,說這些的同時(shí)我會摸摸我的臉,因?yàn)?,我知道我臉紅了。弟弟靜靜地聽著我的這些事情,微笑著,他的眼神告訴我他在聽,他是懂我的心的。
這時(shí)候,他已是能夠聽懂我說的話了。同時(shí),他的一些行為漸漸讓我感到不可思議。
一天,他患了重感冒,感冒好了,卻落下咳嗽,吃了很多藥也不見好。后來有人給我建議,每天早上用布爾津地產(chǎn)蜂蜜沖溫水喝,十天半月的就會徹底好了。為了買上純正的蜂蜜,我在周末的早上背著他到布爾津城邊的養(yǎng)蜂人家去買蜂蜜。
我們進(jìn)到養(yǎng)蜂場,養(yǎng)蜂人不在。出于好奇,我領(lǐng)著弟弟朝蜂箱走去,想要看個究竟?;蛟S是我們身上的味道讓蜜蜂感到陌生,只是一會兒的工夫,成群的蜜蜂不知從哪里沖出來,把我們團(tuán)團(tuán)圍住。我嚇蒙了,抱著弟弟蹲在地上。弟弟掙脫我的手臂,面向那些蜜蜂,眼里流露出真誠的微笑。奇怪的事情發(fā)生了,那些蜜蜂瞬間停止了攻擊,乖乖地轉(zhuǎn)身飛回了蜂箱,還有一些蜜蜂飛向弟弟伸出的手掌,溫柔地停在他的掌心,弟弟走向蜂箱把它們放了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