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深了神的家中鷹在集合
神的故鄉(xiāng)鷹在言語
秋天深了王在寫詩
在這個世界上秋天深了
該得到的尚未得到
該喪失的早已喪失
——海子《秋》節(jié)選
海子
原名查海生,1964年3月24日生于安徽省懷寧縣高河查灣,1983年畢業(yè)于北京大學法律系。著有詩集《土地》《海子的詩》《海子、駱一禾詩集》《海子詩全編》《海子詩全集》等。1989年3月26日去世。
1989年3月25日上午,一個詩人從中國政法大學北京學院路校址出發(fā),前往山海關。
在山海關住了一個晚上后,第二天中午,他沿著鐵道朝龍家營方向緩緩行走。沒有人知道他要干什么,直到一輛列車開過……
今天,中國文學界沒有人不知道這個詩人的名字——海子。
作為這個時代最具有才華的詩人之一,海子在短短的二十五年生命歷程中,嚴格地說是在1984至1989不到五年的時間里,創(chuàng)作了以詩歌為主的大量文學作品。隨著時間的推移,海子的成就一再被張揚、被確認,成為我們這個時代的“神話”(西川語)。
在我看來,20世紀80年代中后期的中國詩壇,只有《詩歌報》與《深圳青年報》舉辦的“1986中國現(xiàn)代主義詩歌大展”和“海子臥軌”兩件大事,這兩件事情的微妙聯(lián)系是:它們都預示著一個詩歌時代的結束和另一個時代的開始?!皟蓤蟠笳埂苯Y束了“朦朧詩”的“好日子”,點亮了“第三代詩”的火炬,使一代詩壇新人從幕后走到前臺。
海子之死則是一曲唱給田園與淳樸精神的挽歌,經(jīng)過短時間的“麥地詩潮”后,中國現(xiàn)代詩歌道路開始分岔,一條朝向“曖昧”的“知識分子寫作”,另一條通往世俗生活的“民間立場”,而無一例外的是,這兩條道路都拋棄了海子孤獨的歌唱和對鄉(xiāng)土的緬懷。
如果說“兩報大展”還屬于純粹的“詩事”,那么海子自殺所暗示的內容則要廣泛得多,當今時代更多的是仰慕鋼鐵的秩序,不再需要古典而溫潤的心靈。
十五歲的北大生
在海子的詩歌中,他的故鄉(xiāng)安徽省懷寧縣高河鎮(zhèn)查灣村“貧窮而荒涼”,自1964年3月24日海子出生起直到他去北京上大學,他都沒有度過多少好日子。在懷上海子之前,查正全和操采菊夫婦曾有兩個女兒,不幸的是,第一個女兒在兩歲時因病夭折,第二個女兒也只活了幾天。海子出生后,夫妻倆給他取名“查海生”,可見這個“生”字包含了夫婦倆多少期待。
后來的幾年里,操采菊又為海子增添了三個弟弟:查曙明、查訓成、查舜君。四兄弟的童年和少年時光都是在饑餓和半饑餓的環(huán)境中度過的。據(jù)相關材料介紹,海子作為幾兄弟中的老大,上小學的時候,每次放學回家,他總是讓幾個弟弟先吃飯,自己只吃些殘羹冷菜。讀初中時,每個農(nóng)忙時的星期六,海子就從學校步行回家,替家里干活,以此為家里掙幾個工分。在周末假期結束時,他就從菜地里拔幾棵白菜,炒熟裝入瓶中,再背一瓶子的腌蘿卜和四五斤米趕往學校。
海子年幼時就表現(xiàn)出了極高的天賦。因為時常聽大人背誦毛主席語錄,海子也把很多句子銘記在心,五歲時就能背誦五十多條“語錄”。當時查灣村每次開批斗大會,總要由海子家人把他抱上臺去背誦一段毛主席語錄。早慧的海子沒滿六歲便讀小學,十歲的時候,海子就跳級讀中學。
1979年,海子以三百七十分的成績考取了北京大學法律系,在當?shù)匾疝Z動。據(jù)說得知自己考上大學的時候,海子正在地里干活,聽到這個消息,他一口氣跑到幾里地外的高河中學。為了慶祝兒子考上北大,查正全將家里那頭兩百多斤的老母豬殺了,請親戚朋友吃飯。
海子報考的第一志愿不是法律系,而是復旦大學中文系,第二志愿才是北京大學中文系,但都沒有被錄取。北大負責招生的老師看到了他的材料,便把他招為法律系學生了。
盡管沒有如愿地被復旦大學中文系和北京大學中文系錄取,接到錄取通知書時,海子還是非常興奮,在家里大喊大叫,因為自己將要看見真實的火車。
現(xiàn)在看來,在海子短短的一生中,“火車”是一個極其重要的關鍵詞,比如他的名作《日記》就是在去西藏途中,在經(jīng)過青海省德令哈市的火車上構思完成的;海子第二次去西藏,是逃票回來的。最令人感傷的是,考上大學十年之后,這個向往火車的青年正好選擇了火車作為結束生命的工具。
海子啟程去北京前,操采菊向親友借了三十元錢交給兒子。而作為鄉(xiāng)村裁縫師的父親查正全,為了給兒子提供在校園里每月十元錢的生活費,開始了緊張的勞碌。
因為海子考上大學時只有十五歲,年紀太小,班上的同學年齡都比他大一截,加上長得像《閃閃的紅星》里的冬子,上學時,整個北大法律系的人差不多都認識他,昵稱他為“冬子”。有一次,全班同學去香山郊游,照相時,一位同學摟著他開玩笑:“來,咱爺倆照一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