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jié) 波恩大學

解說：帶著特里爾中學的畢業(yè)證書，馬克思于10月15日被波恩大學（即波恩弗里德里希－威廉皇家普魯士萊茵大學）錄取，選修法律。^[38]

解說：“對萊茵母校的學生們來說，那是一個沉悶的時代；根本談不上什么學習志向，無非是為了謀生而求學，也談不上有過去的大學生那樣的思想。30年代初，對蠱惑者的迫害幾乎勾銷了人們對大學生活的回憶，凡是覺得知道一點政治思想的人，都秘而不宣?！囵B(yǎng)馴服的庸人，讓他們發(fā)泄年輕人的過剩精力，是當局實施大學教育的原則。而且這種原則基本上也被那些感到受到禁錮，有時也起來反抗的大學生們順從地接受了。在大學生酒會上，談?wù)摗畬W術(shù)’是很不受歡迎的，在真正的飲酒晚會上，他們別開生面，當場召集‘啤酒之友會議’，對鬧事者按照情節(jié)輕重罰酒。”^[39]

解說：這種狀況一開始可能并沒有影響到在中學時勤奮好學的馬克思，這可以從馬克思父親的來信中看出來，父親表達了對馬克思大學學習和生活的關(guān)心和擔心：“你的良好愿望、你的勤奮努力，以及你想做一些扎扎實實的事情的堅定志向，我絲毫也不懷疑。而現(xiàn)在又使我感到高興的是，剛剛開始的學習使你感到滿意，也不費勁，并且你對你的專業(yè)也產(chǎn)生了興趣。九門課程，在我看來多了一點。我不希望你學的東西超過你的身體和精力所能承受的限度。”^[40]“親愛的卡爾，祝你健康，在用豐富而有益的食物來滋養(yǎng)你的智慧的時候，別忘記，在這個悲慘的世界上身體是智慧的永恒伴侶，整個機器的良好狀況都取決于它。一個體弱多病的學者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sup>[41]

解說：而母親在信的附筆中寫道：“親愛的卡爾，我還想提醒你注意，不要把清潔和整齊看成是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因為健康和飽滿的情緒都和它們有關(guān)系。因此要注意經(jīng)常收拾你的房間，并且要安排出一定時間來做這件事。親愛的卡爾，你每星期都要用海綿和肥皂洗一次澡?！愕目蓯鄣目娝梗ā跸ＥD神話中掌管文藝的女神）總不會因你母親的這一番平庸之談而感到受屈吧！告訴你的詩神，一切高尚的和美好的東西都是通過平凡的東西而達到的?！?sup>[42]

解說：年末，馬克思到母親的故鄉(xiāng)荷蘭的奈梅亨旅行了一段時間，事先并未通知父母。^[43]之后，馬克思回到波恩。

解說：從馬克思父親1836年2、3月間的信可以看出他對馬克思能否照顧好自己的健康一直很擔心：“令人痛心的經(jīng)驗應使你對自己的健康更加注意一些。要知道一個人除了純潔的良心之外，健康就是他的最大財富，而青年時代的不良行為，漫無節(jié)制的或者本身完全是有害的享樂，會可怕地進行報復的。……在類似情況下甚至連過度用功也是愚蠢的，相反，適度的運動，如散步或者甚至有時騎馬，但不要狂奔，是非常有益的，而能做到心情舒暢，擯棄一切胡思亂想，那就更好?！?sup>[44]在信中父親也提了一些對馬克思人際交往的建議，“參加小型聚會比起參加酒宴來，你可以相信，要使我滿意得多。在這樣的聚會中尋求快樂的青年人，當然是一些有教養(yǎng)的人，他們對自己作為國家未來的優(yōu)秀公民的價值也比那些以放蕩不羈為其特長的人認識得更清楚?！?sup>[45]

解說：此外，信中也有對馬克思理財問題上的抱怨，“親愛的卡爾，你這份賬單十足是卡爾式的：簡直亂七八糟，沒有結(jié)算。要是賬目比較簡短，比較連貫，數(shù)字有規(guī)則地排成縱行，那么算起賬來就很簡便。一個學者也需要有條理，一個開業(yè)的法學家更需要如此?！?sup>[46]“我樂意把一切都辦到，但我是一個多子女的父親，而你又知道得很清楚，我并不富裕，所以除了你的健康和前途所必需的之外，我不想再多給了?！乙隙ǖ馗嬖V你，分給你的數(shù)目，是最高額。我相信，比這少一點，也盡夠用了?！?sup>[47]

解說：這樣，大學的第一學期過去了。^[48]

在德國的大學里，每當學校領(lǐng)導在夜間11時左右把學生趕出啤酒館，如果天氣好的話，各社團的學生通常便聚集在市場的廣場上。在這里，各個社團或“派別”的成員開始同其他“派別”的成員做互相“嘲笑”的競賽，目的是想挑起一場流行的不太危險的決斗，這種決斗是大學生活中最明顯的特色。在市場的廣場上進行這種挑釁性的口角競賽時，主要的技巧在于嘲笑得體，不加正式的或公開的侮辱，但同時又能盡可能地激怒對方，使他最后失去冷靜，破口辱罵，而你也就不得不向他提出決斗。^[49]

解說：從馬克思父親的書信中可以看出，馬克思給父親的印象仍然是那個中學時代勤奮好學的馬克思。但是，第二個學期時，5、6月間，父親得到馬克思在學校參加決斗的消息，十分恐慌，立即寫信告誡馬克思，“難道決斗也與哲學密切有關(guān)嗎？要知道這是對輿論的遷就，甚至是對它的恐懼。而那是誰的輿論呢？絕不總是正經(jīng)人的，可你還是?。?！無論何處人們總是很少前后一貫的。你得設(shè)法不讓這種愛好，即使不是愛好，也是欲望，在你的心里扎下根。否則，你終究會使你自己和你父母的最美好的愿望遭到毀滅的。我相信，一個有理智的人，是能夠很容易地、體面地對這一套不予理睬的，讓人尊重自己?！?sup>[50]

解說：6月13日，馬克思因夜間酗酒吵嚷被大學法庭判處禁閉一天，16日執(zhí)行。^[51]波恩大學在馬克思的肄業(yè)評語中寫道：“關(guān)于該生的操行，應該指出，他曾因夜間酗酒吵嚷，擾亂秩序，受罰禁閉一天；除此之外，他在道德和經(jīng)濟方面，未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良行為。該生事后被人告發(fā)，據(jù)云曾在科倫攜帶違禁武器，此事尚在調(diào)查中。該生沒有參加被禁止的大學生團體的嫌疑?！?sup>[52]

解說：經(jīng)過父親同意，馬克思轉(zhuǎn)入柏林大學。父親在7月1日的函件中寫道：“我兒子卡爾·馬克思下學期要進柏林大學，繼續(xù)學習在波恩選修的法律和官房學。這不僅得到我的準許，而且是我的意愿?！?sup>[53]不過自始至終馬克思對官房學都沒有什么好印象：

所謂的官房學——各種知識的雜拌，滿懷希望的德國官僚候補者必須通過的煉獄之火。^[54]

解說：8月22日，馬克思取得波恩大學肄業(yè)證書。^[55]馬克思到特里爾休假，期間，同燕妮秘密舉行訂婚禮。^[56]秋末，馬克思離開特里爾乘馬車前往柏林，帶著對燕妮的思念，途中寫下了詩歌《兩重天——致燕妮》。^[57]

兩重天

——致燕妮

乘馬車赴柏林途中

森林隱約閃現(xiàn)，

山巒漸漸模糊，

山川林木往后奔，

目光也挽留不住。

群山和萬木如在畫中，

看上去真要凌云參空，

一轉(zhuǎn)眼，

不知是哪位神仙，

精心地讓山林景變物遷。

……